父亲都和你说了多少次了,我们是农民的儿子……和女儿。
太祖米海尔八世躬耕于尼西亚时,就是和当时的帝国皇帝一起合资养鸡的,众所周知,尼西亚帝国的支柱产业就是农业和禽类饲养。
至于后来太祖皇帝把当时七岁的小皇帝刺瞎双眼关进修道院,属于希腊民族的民俗风尚,我罗马自有国情在,不接受境外敌对势力的指指点点。
……鸡农究竟是什么可怕的职业,怎么尽出狠人。
看着安娜从靴子里抽出匕首,开始把这突厥俘虏当成烤鸭一样片起来,我不由得感叹,可能这就是所谓穷生奸计,富长良心吧。
吃了十几刀之后,这个突厥人受不住,哭爹喊娘的全招了:“我说!我说!苏丹和贝伊老爷们本来要在此处用膳,我们征发了附近几个希腊人村镇的存粮和牲口,给苏丹仓促准备了一顿吃食,招待他们用饭,原本吃完之后他们要前往海峡,好像是要逃到小亚细亚去!”
原来这些食物都是临时准备的,难怪这么……不洁,不过苏丹正在逃难,即使吃了很多猪肉和葡萄酒,以及血制品烹饪的料理,胡大肯定也会原谅他的。
安娜做事要处决他,我一把拦住:“诶,留他一命,这厮体格壮硕,有把子力气,带回去还能推磨、拉犁。”
突厥人哭叫到:“我能推磨!我能种地!我只是个侍从,求求你不要杀我!”
农民的女儿听得烦了,举手就要了结这牲口,我急忙道:“安娜!”
“姐!我,我气不过!凭什么有些人生来就锦衣玉食,我就只能大小吃黑面包!”
那是因为掺了锯末的那些面包,我已经替你吃了。
我出言抚慰道:“所以你才要改改你的性子,以前咱们是造苏丹的反,当然要勒紧裤腰带,等打跑了突厥人,坐稳了江山,往后就能顿顿大吃大喝了。我向你保证,以后你每顿都有吃不完的白面包,用膳的时候身边摆两个碗,一个碗里放蜂蜜,一个碗里放黄糖,想蘸蜂蜜蘸蜂蜜,想蘸黄糖蘸黄糖。”
安娜却不领情:“我喜欢吃咸口的,比起面包蘸糖,还是血肠黑布丁更合我口味。”
这也难怪,她现在十五岁,正是叛逆期。
突厥俘虏不顾全身都是被割出的血痕,跪地磕头,念叨着各种突厥词汇,奈何突厥语中服软的话就那么几句,只能翻来覆去的念叨。
安娜叹气道:“算了,或许我也该改改性子,不再这般毛躁,往后也要学着姐姐的样,学一门手艺,做点能养活自己的营生,比如,呃,剥皮?”
我吓得头发根根倒竖,赶忙纠正:“是剥削!剥削!安娜,吃人也是有讲究的,哪有你这样杀鸡取卵的吃法?”
真不愧是万寿帝君的亲妹妹,怎么这般暴虐。
突厥俘虏虽然听不懂希腊语,却也猜到不妙,急忙叫嚷:“只要您别杀小的,小的给您当牛作马咧!小的给您耕田放羊!小的还愿意改信正教!”
对此我不置可否:“改信就不必了,罗马帝国是个开明的帝国,尊重宗教信仰和多元文化。”
开什么玩笑,正教会的教义讲究人人平等,实际执行起来当然不可能平等,但表面工作还是要做的,所以教会禁止奴役同样信正教的弟兄,你要是改信了谁来给我打白工?
安娜嘟着嘴,从随行的骡子身上取下绳子,将这俘虏手捆了,绳子另一头拴在骡子的背囊上,又朝装死的马屁股上踢了一脚,那匹先前摔了跤的战马悲鸣着爬起身,一瘸一拐的跟在我们身后。
要是这个俘虏是穆拉德该有多好,俘获奥斯曼苏丹,我可以闭着眼睛在地图上画圈,羽管笔所到之处,皆为王土,甚至光复大半个希腊都有可能。
一顿饭!一顿饭!
我愿用我的半个希腊换我不吃这一顿饭!
如果我能恪守信徒简朴清贫的习惯,只吃七分饱,也就是只吃光三十个盘子的话,也不至于没发现突厥人经过这座墩堡。
细节决定成败啊,可见养成良好的习惯是多么重要!
安娜正准备催促坐骑,却看到我重新从马上跳下去,她好奇的问道:“姐,你去哪里?”
我重新跑回那座小城堡,头也不回:“我去关门,顺便把没吃完的猪腿打包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