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体仁正色道:“他们结党受贿,举朝无一人敢言!都在欺负皇上年幼!”
章允儒坐不住了,毕竟朝中的人事任命吏部、吏科都有责任,如果真的结党,他身为吏科给事中,是要背锅的。
“你什么时候弹劾不可以?非要到朝廷会推山东总督的时候弹劾?”
温体仁笑道:“先前钱龙锡闲职听用,现在我要为山东父老考虑,不能让这样的奸人去总督山东!连你都为钱龙锡说话,看来你也是他们的党羽了!”
这帽子扣得妙啊!
要不是我提前查了温体仁的财产,说不定都要信以为真了,以为朝无正臣,只有温体仁一个敢说真话的忠诚。
说真话,不代表就是好人,有时候真话比谎言还要虚假,比如“北欧卫队伙食都是专门供应,顿顿有肉吃”这句话,乍看之下会让人以为罗斯人吃得很好,实际上……
温体仁接着加码:“您可以调取当年的试卷,上面有‘一朝平步上青云’这句话,这就是双方约定的密语。”
赛里斯科举考试的试卷都是要密封姓名,再由专人誊录的,杜绝了靠笔迹相认的作弊方法,但对于实现约好暗号这种赖皮手段,什么反作弊都没用。
我闲着也闲着,就让礼部调来当年的试卷,上面果然有这一句,但这说明不了什么,正如我不能因为有人在君堡科举的时候写了句“万福玛丽亚”就说他作弊,八股文是一种很自有的体裁,充满诗意和想象力,我不能因为这句话就定人的罪。
毕竟我的赛里斯语学习还停留在阅读《水许传》的程度。
见我还没表态,温体仁又补充道:“皇上!钱千秋、钱龙锡,钱谦益,他们三个人都姓钱,肯定是一伙的!”
真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所以浙江石梁的棋仙派温家堡和你也是一伙的?
啊!我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
要不是人在朝堂上,我又要忍不住拍大腿了,棋仙派是浙江儒商,主营海贸走私和贩卖私盐,而温体仁是浙江乌程人,也赚着私盐的钱,而且他们都姓温,一定有勾结!
南京锦衣卫第一个开刀的目标找到了!
税锦总团!出动!
不过这样一来,我借刀杀钱龙锡的阴谋……呸,阳谋,就流产了。
管他呢,死谁不是死呢?
其实也没必要,还是和气生财,能不杀就不杀,反正不管是谁去山东,都是担任我的一次性税吏,钱落袋为安比我个人恩怨更重要。
将来要是实在气不过,我就找大猪蹄子哭一阵,说有人欺负我,第二天就让他涅磐圆寂。
那我假装上当吧,毕竟现在演得是昏君,这时候就该装上当,不管温体仁怎么放万箭齐发,我也只能当他是忠臣在整顿朝纲,然后丢出闪。
大猪蹄子这一盘的忠臣是不是在清洗阉党的时候就被杀完了?怎么尽是反贼和内奸?
无妨,挑唆内奸揍反贼,可比忠臣救驾好玩多了,官员的忠诚、能力和品德最多三选二,既然现在不用考虑忠臣,剩下的都是强人,刚好发扬驱狼吞虎之计。
温体仁这次对钱谦益和钱龙锡发作,肯定不是孤身一人,背后必然有非东方树林派系撑腰,把温体仁扶持起来,可以牵制东方树林党,平衡朝廷中的政党力量。
我一拍龙椅的扶手,好似户部彩票出货的穷人,扬眉吐气:“好!朕封你为右都御史,总督山东军务!即日上任!”
温体仁浑然不知自己死期将近,拱手道:“臣还要再举荐一人,前云南巡抚闵洪学,作为经略,为臣协理登莱二州。”
东方树林党纷纷侧目,温体仁真够不要脸,闵洪学是他同乡,居然都不避嫌。
他面对一片嘘声,理直气壮的解释:“闵洪学虽是臣的同乡,但如今国家为难之际,臣外举不避仇,内举不避亲,唯才是举。闵洪学知兵事,天启五年曾以奇兵破滇地土司乱兵,以军功入京,可堪大任。”
对这种买一送一,下单立减百分之五十的行为,我作为得了实惠的消费者,除了赶紧掏钱还能说什么呢?
为了防止他砍单,赶紧拍板:“你说得很有道理,朕发内帑三千两,赐玉带十对、北珠五斛,尔等速速去上任。”
这是抄家标准工序,为重捕法做标记。
等温体仁去领赏,内官会告诉他,北珠因为奴儿哈赤和黄太极造反,已经没货了,皇上给他置换成等价的珠宝古玩。
这些古玩都是登记造册的,而且不易变现,再说正常人也不会拿皇上赏的宝贝去卖,所以将来抄家的时候比照清单,就知道抄家的锦衣卫到底揩油揩了多少。
硕鼠硕鼠你莫怪,你本人间一道菜,你若不偷我家米,怎会无故被装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