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忧心忡忡:“正是如此,唉。”
他将信纸颠倒过来,来回摆弄,最后可怜巴巴的抬起头:“巴塞丽莎,我不认识古典拉丁语啊。”
“……”
朕只觉头痛欲裂,拉丁语这种东西不是背个字母表,学两天变格与词性就能上手的吗?
巴西尔不好意思的答道:“我幼时,一周只有两节拉丁语课,我寻思将来在菜市场买菜又用不上拉丁语,就……”
若肆意放任面颊上肌肉扭曲,朕此刻一定面目狰狞,但为君者应当留有城府,只能强压住脸上的表情,强摆出一副牌九脸。
安娜并不是不学无术之辈,她学东西很快,治学不过数月,这一手拉丁语就像是千年前的古人所写,也难怪巴西尔看不太懂,朕简单说了说安娜的境况之后,巴西尔面色也变得极为难看。
他喃喃道:“这,公主殿下能去哪儿啊。”
朕不复先前失魂落魄的样子,早已缓过神来:“罗马城乃南欧枢纽,万国通衢,不论水路陆路皆四通八达,所谓条条大路通罗马是也,安娜若是离家出走,到哪里都有可能。朕若知道安娜下落,便可带精骑五十连夜追回,奈何这丫头古灵精怪,加之有心算无心,一朝逃脱,早已不知去了哪里。”
巴西尔道:“或许我们可以观察一下下个月哪边发生了屠城、战乱,毕竟公主和您都……”
被朕狠狠一瞪,巴西尔将剩下的话都咽了回去。
朕本想叹气,但身上重担太沉,眼下连叹息的力气也无:“倘若没有这大军拖累,朕早已出城搜查,然而身为一国之君,不可轻弃帝业,否则穆拉德觑得破绽,又要趁乱杀来,家国终究不能两全。”
巴西尔将信重新叠好,推回到朕面前:“不知巴塞丽莎召见我,又有何吩咐?”
朕从旁边拿过一卷地图,将其摊开,指了指上头的罗马城:“养兵糜费甚多,朕本想率军就食于此,借罗马之米粮养拂菻之兵,本还想多留几月,将城中富户零敲碎打,榨出油水来捐助军饷,待到摩里亚秋收之后再还师,奈何家中剧变,无法再盘亘不去。”
巴西尔小心试探道:“所以,您打算……”
朕指了指地图下面的蒙费拉托:“朕打算率军去宗亲家里问问,安娜若是离家出走,身上也没带什么盘缠,就取了甲胄兵刃,外加两匹大宛驹,连仆人也不带,这一路吃穿总不能强抢吧?说不定会到这表亲家里借宿一阵,朕打算移师北义大利。”
巴西尔听到“总不能强抢”时忍不住失声笑出来,意识到自己失态,马上捂住嘴:“没错没错,您这样想是对的,咱可以去北意大利看看。”
“不过北义大利民愤彪悍,内斗不断不说,排外也厉害,听说米兰与佛罗伦萨势同水火,见到朕重回罗马,居然肯放下嫌隙一致对外,点起几万大军妄图来攻城。须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等无君无父之辈,必须犁庭扫穴,你去把本大汗的巴牙喇、护军和尼堪包衣都点起来,加上新招的无甲兵,出城将这帮逆贼尽数歼灭。”
巴西尔愣了一下,显然没听明白:“巴牙喇?包衣?”
“就是朕的雷铸天兵,罗斯步兵团和义大利仆从军啊,让所有人都集结。什么守城部队,留一个连看守财物即可,朕要全军出击,把新铸的大炮也都带上。”
娘的,一觉醒来安娜就给朕闹青春期逆反,朕正一肚子气呢,这帮义大利人居然敢来触朕的霉头,不把你们脑袋都拧下来,朕的姓就倒过来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