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他妈是人能住的吗?
封祈雁皱眉:“你之前就住在这边?”
“对,”常乐点点头,看向四周,“暮城相比其他地方好赚钱,我妈说服务员一个月也可以有七八千了,在其他地方做苦力活也没这么多钱。”
封祈雁皱眉,心疼了,他怎么不早点发现他家乐乐小宝贝么,早点接回家住大别墅多好,怎么能让他在这种破烂地方生活还要受邻居的气。
车子开进去时,有几个老人在树下唠嗑:“哎哟我去,怎么会有豪车开进这种地方来了?”
在这儿居住的都是穷人,没见过什么豪车,双眼都亮了:“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怎么会有跑车开进来的?谁家闺女钓到金龟婿了不成吗?”
有老人啐一声:“别说了,我家那废物,最近也交了个男朋友,也不知道找个有钱人!你说暮城可是商政圈,有钱人那么多,怎么就不知道钓一个回来改善这生活呢,可真是羡慕死人!”
老人们开始议论纷纷,一个个伸长脑袋瓜,都要看看谁家闺女这么长本事钓到金龟婿回来。
直到他们看到跑车里,常乐那张白皙的脸时,瞬间皱眉道:“唔,那不是常家的那废物吗?”
老人们疑惑:“是啊,怎么坐在跑车里?”
常乐从小在他们这儿就不待见,谁都看不起他:“那野种废物怕不是碰瓷了,被送回来吧?”
对于这些老人来说,豪车里不管坐着的谁家闺女都好,也不可能是那个没有爸爸的小野种。
只能是他使用手段强迫对方吧。
“这也太过分了,当今社会了,还无法无天了不成!”有人气不过了,“这个野种还上天了!”
巷子太窄了,封祈雁的跑车开不进去,只能把车子停在一旁,刚下车时,就见那些老人生气站起来:“帅哥,要不要我们给你打电话报警!”
封祈雁莫名:“报什么警?”
还没有下车的常乐注意到其他人厌恶憎恨的目光,浑身一颤,不想让他听到那些人的脏话。
老人叉腰,很不服气道:“就你车子里那个小野种,他是不是碰瓷让你开车送他回来了?这小野种心机得很,帅哥你可别上当了啊,这货之前在咱们这破地方就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呢!”
封祈雁双眸骤然冷下来:“你说谁野种?”
“好,好了,”常乐急忙下车,拉住封先生的手,“我们走吧,不用理他们,带你去我家里……”
他小时候被这些人摧残惯了,早就习惯了,如今却仿佛还有心理阴影一样,不敢面对他们冷漠厌恶的眼神,仿佛是在看着什么脏东西一样。
明明他从来都没有惹过他们……
常乐低着头拉着封先生想赶紧走,结果被他忽视的老人们怒了,呸了声,恶声恶气道:“哎哟,你这个臭不要脸的贱/货,坐过一次跑车还当自己是凤凰了是不是?谁允许你用这样的态度对待我们的?!看我给你点教训!不抽死你!”
一个穿着破旧的老人目光凶狠,咬着牙,生气地冲上去,一巴掌狠狠地往常乐脸上扇过去!
她怒气冲冲道:“我扇死你这个小贱人!”
常乐脸色瞬间苍白,恐惧弥漫上来,下意识地想双手护住自己的脑袋,害怕地闭上了眼睛。
可他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如同小时候那样传来,他被拉进了温暖又充满安全感的怀里,头顶传来男人心疼坏了的声音:“傻瓜,你害怕什么?”
常乐怔了怔,红了眼睛,小时候的恐惧与无助仿佛还在:“他,他们……喜欢骂我,打我……”
封祈雁心脏疼得快要裂开了,而被他接住一巴掌的老人却气道:“你,你干什么?!我教训这个小野种你别管,这货就是不打不……啊!!”
封祈雁甩开了手,老人摔在了地上。
摔在地上的老人双眼一亮,直接不起来了,一脸痛苦地哎哟了一声:“打老人了,来人啊,这里有人欺负老人了!这还有没有天理啊,有钱人就可以这样欺负人吗?我命苦啊,苍天啊!”
其他老人纷纷也叫了起来。
常乐慌了:“怎,怎么办?”
“没事,”封祈雁目光冷漠地看着这群人,仿佛是在看什么脏东西,一想到常乐生活在这儿时,就要被这群人不当人看,欺负他,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心疼地问常乐,“有这么一群仗势欺人的脏东西在这儿,你小时候是怎么过来的?”
常乐:“……”
“你说什么?!”老人怒了,趴地上不起来,“我受伤了,今天不给钱,你就别想离开这了!”
其他人纷纷抱团附和:“没错!赔钱!”
她怕封祈雁跑了似的,伸手想抓住他的脚,却被封祈雁冷漠一脚踹开,来不及怒时,就对上男人冷漠的目光:“我老婆怀孕了,受不得刺激,更闻不得怎么肮脏的空气,离他远点,否则动了胎气,搭上你们全家的身家性命都赔不起。”
“你……”老人们气死,又吓得打了个冷颤。
封祈雁不想与这群人浪费时间,有些人一辈子只能生活在底层里,也不是没有什么道理的。
他打了个电话,言简意赅道:“这里有碰瓷事故,过来处理一下,地址发过去了,我老婆因此动了胎气,加上精神损失费,一人索赔个十万,再去局里待一个月悔过,这应该不过分吧?”
老人们瞳孔地震:“你说什么?!”
对于这些人而言,钱就是他们的命根子。
封祈雁当然不在意那点钱,也知道常乐不会接受,但吓唬这群人还是可以的,估计能能让他们提心吊胆夜不能寐一阵子,冷笑:“有问题?”
常乐忙道:“我,我没事,还是别……”
“没事,不用担心,看戏就行,”封祈雁抱着自己的大孕肚媳妇揉了揉,拧紧眉头,目光阴沉,“他们打你骂你这么多年,这样都算是轻的。”
不到一会儿,这边警局就来了,原本以为他唬人的老人们吓懵了,特别是戴上手铐瞬间,直接吓傻了,再听到赔偿时,更是悔到肠子青了。
他们哪里想到,这回踢到铁板了!
不久前喊的越大声的人,此时哭得更是大声:“十万块钱?!你们这是想要了我们的命啊!”
封祈雁嗤笑一声:“你们的命又值几个钱?”
男人的冷漠让他们不敢求情,分别痛哭流涕求常乐:“小乐乐,你快解释一下,事情不是那样的对不对?!我们刚刚只是跟你开个玩笑!”
常乐虽然向来心软,但现在他只觉得恶心。
他道:“你们就是碰瓷了。”
“你?!”老人气炸了,就算被警察制服了,还是气得冲常乐张牙舞爪道,“你他妈的!你这贱人!恶心的同性恋!卖屁股的臭傻/逼!贱人!你他妈给我等着!等我们弄死你沉到河里!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你们全家都是贱/货!!”
常乐红着眼,浑身打了个冷颤,一个人怎么可以对另一个毫无相干的人恶意大到这种程度?
老人气红了人,不管不顾地骂街:“你以为你是你母亲生的吗?你就是个被人丢弃没人要的小野种,根本就是被从什么脏地方捡回来的!知道你母亲之前为什么总喜欢带着你们换地方吗?都是因为你害的啊!!她就是犯贱了才会把你养这么大,而不是在你小时候就掐死你了喂狗!”
封祈雁眼神骤然一冷,浑身气息都变得阴沉,警察急忙捂住了滔滔不绝的老人嘴巴带上车。
常乐呆在了原地,红了眼睛。
封祈雁心疼坏了,急忙抱着:“没事了没事了,乐乐不要理这些人,以后我们不回来了。”
这个地方虽然留了许多他与家人的回忆,到除了这些外,其他都是不美好的,让他难过的。
怀孕的人总爱胡思乱想,常乐红了眼睛,低着头哽咽道:“他们说我是捡来的,没人要的……”
“乖,不会的,这些坏人,就知道欺负我们乐乐,怎么会没人要,我急忙抱回家都求之不得呢!”封祈雁心疼地亲着他的脸,“你就是太软了才会被他们欺负,乖了,以后由我保护乐乐。”
常乐埋在他怀里吸了吸鼻子:“我很凶的。”
封祈雁忍不住笑了,摸了摸他柔顺的头发亲了亲:“嗯嗯,没错的,乐乐还可以再凶一点。”
很快,“常家那个小废物钓到金龟婿坐着豪车回老家”的事就在他们这个地方传得沸沸扬扬,特别是还把打他骂他的人弄进局里,还赔了钱,吓了不少人,忍不住偷偷打听了解一下,得知那大佬竟然是暮城赫赫有名的豪门封家大少爷,更是当场吓得腿软,特别是那些欺负过常乐的都恨不得马上提礼上门道歉认错,或者巴结讨好一下,以免那小废物带着他的大佬过来算账了。
短短半天的时间,常乐那破旧的家门仿佛成了这块区域最热闹的,可惜一个个满脸笑容赶着过来想巴结讨好的人连门都进不去,常乐一个没理,一扇冷冰冰的门将所有人都隔绝在了外边。
他只觉得讽刺。
屋子里到处是灰尘,住不了,常乐也没打算过夜,就是想带封先生回来看看他以前成长的地方,带他逛着,给他介绍了自己很多小时候的东西,有很多的回忆,最后又有些遗憾地叹了一口气:“我妈给我拍了很多小时候的照片,可是她都藏着,不给我放着,不然我就可以给你看。”
“没事,”封祈雁笑道,“以后再看也行。”
常乐开心地笑了:“好。”
封先生牵着他的手打开门出去时,大门外围了不少凑热闹或者过来巴结讨好的人,各个都满脸笑容,一看到他们出来,瞬间笑呵呵道:“哎哟,我们小乐乐真是好久不见啦!这都多久没有回来了!这回来了也不知道去阿姨家里坐坐,阿姨做了糕点呢,乐乐要不要尝尝,很好吃哦!”
“乐乐真是越来越好看了啊,阿姨这儿有水果,刚从树上摘下来的呢,乐乐要不要吃点?”
“乐乐看看,我家煮了地瓜呢,可香了!”
四处都是叽叽喳喳的声音,仿佛他们有多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虚伪极了,如果放在以前的话,常乐想……他会很开心,会傻乎乎贴上去。
可如今,他不需要这些了。
封祈雁牵着他的手,冷漠地带他走,而常乐对于他们的笑脸一个也没理,直到走到一半他忽然回过头,红着眼睛冲他们沙哑吼道:“明明我从来没有惹过你们,你们当年骂我欺负我有多狠,现在的你们就有多么讨厌!我讨厌你们!!”
众人一愣。
而封祈雁已经牵着常乐的手,两人冷漠地头也不回地走了,剩下挤笑脸挤得都快要僵硬的人站在身后,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曾经被他们嫌弃欺负的小男孩,如今身边多了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能够保护他,不让众人再伤到他分毫了。
坐进车子里,常乐闷哼:“我刚刚凶不凶?”
封祈雁:“凶!”
常乐红着眼睛:“真的?”
封祈雁点头,笑着捏他脸:“嗯,可凶了!”
红着眼睛的小家伙瞬间露出了软乎乎的笑容,仿佛出了口气,笑得开心:“嘿,我也觉得!”
两人回到市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赵素晴以为他们不回来了,可她又自己不问,硬是让封父自己询问了几遍,确定他们不会在外边过夜。
封宅里灯火通明,车子一开进去时,常乐就看到爷爷奶奶在大厅里看电视,听到声音,奶奶笑容满脸跑到外边来:“哎哟,乐乐,大宝雁雁!回来啦!我们可都在等着你们回来吃饭呢!”
常乐一怔,瞬间觉得鼻子有些发酸,比起不久前在市区外邻居那虚假的满脸笑容,此时此刻仿佛深陷在了家的温暖里,有了所谓的实感,红着眼睛开心地笑了:“嗯,奶奶,我们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