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星食指往眼角处轻轻划过，假装拭去泪水，摸摸鼻子，发觉何金银内心出了波澜，赶紧总结。
好铁，要趁热打。
“所以，我只是你的前师兄，暂时做不了师父，想要真正变成阿丽心目中的英雄，鬼王达是帮你最合适的人选。“
话语诚恳，声音坚毅，任何金银如何在心里思忖，也不可能知道周小星这话里的假话。
眼帘下垂，何金银抿起嘴，思来想去，没发现异常，暂时打算听从周小星的建议。
相比他来说，鬼王达收费应该低不少，他微薄的人工可以供得起。
虽说周小星帮他追阿丽不收钱，但他不可能真的一分钱不给，从鬼王达这边学武功，省下钱给周小星，算得上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鬼王达微微低着头，表面上是周小星描述的故事太过夸张，他听得害羞了。
实际上，他在偷笑，顺便观察何金银的反应，觉得他的心思慢慢发生动摇的时候，佯装傲娇。
“阿银，还不快？”
周小星手一摊，他面前的两人同时抬头，四眼相对，眼看着下一秒就会出现感人至深的师徒情深场面......
“小星，都话了，我这人很低调的，不是像你一样，天资聪颖的，我不会轻易收徒的。”
惊讶了不到一秒钟，周小星秒懂，这不是鬼王达的真心话，是套路。
从上一世周小星看过的销售经验里，有这么一句话：想要卖出好价钱，就要制造出稀缺性，不可替代性。
“你又知阿银不是这样的人？如果他没有天赋，点解跑了这么多年的快递，身体素质还这么好？”
天赋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无法辨别，随便人点样说都可以。
何金银是不是练武功的材料，他不知，周小星只知道，现在鬼王达需要一个台阶，而他正好有，就给了。
至于他头先说的话，就像歌里曾经说过的，往事如风。
也就是不比过多在意。
“是呀，店里的外卖基本都是我在跑，三年多了，我身上一点毛病没有。”
不管最后是边个叫他功夫，何金银不纠结了，现在他的目标是打败精英中心的柔道部主将黑熊，追到阿丽。
其他，能缓就缓。
“这样呀，算半个天赋了。”
明明在心里笑得不亦乐乎，鬼王达硬是忍住了，这个阿银，还真是好骗呃，周小星随口讲的一句，他都当成真的，还特地作证一番。
有没有天赋，不是这么看得，需要把脉，看看身体里的气息......
算了，他想这些做咩，鬼王达活动两下身体，摸摸下巴下的空气，装作仙风道骨的样子。
“我再讲多次，我真是好低调的，我同李小龙根本就是两师兄弟，那阵，我次次比武豆赢过他，只是发展方向不同，此后不怎么联系了，难道这些我要通街话吗？”
放下手里同李小龙一起训练的照片，鬼王达抽抽嘴角，脸上毫不在意，紧接着，献宝一样拿出第二张照片。
周小星和何金银一样，伸长脖子，盯着第一张照片看，那是一群后生仔站在一起的照片，看上去像是一个班的学员合影，只不过......
李小龙在边兜？那个是鬼王达？
“呃，鬼王达，这里没有李小龙，也没揾到你？”
何金银歪着脑袋看着周小星，如同雨后的荷叶倒掉水珠一般，滴答一声点了头。
“啰，那两个不就是我们，笑得最开心的。”
带着这个提示，何金银猛地回头，手指在照片上轻轻点了好几下，没看到，侧身对着周小星摇头。
“鬼王达，还是没看到。”
“你不识哇？”
“周生，你看，是不是没有？”
周小星看了一眼，突然觉得很是眼熟，这照片，不就是从报纸上剪下来重新塑胶一次的吗？
呃，骗人也不准备好。
只是张了嘴，声音还没发出，鬼王达一声有力的反问，让何金银本能捂住了嘴。
“你见过十几岁的李小龙？”
没有，自然是没有，那会何金银还没有出生，想见见不到。
微微一笑，周小星嘴巴一嘟，朝何金银挤挤眉，没有多话，右手往外一划，做出一个请继续的手势。
“是这样的，人的相貌在十几岁那阵变化极大，你们认不出，不出奇，就连我，也......还是认得出，毕竟变化也不大。”
迎上两双眼，鬼王达莫名心虚，说到后面，昧着良心说了大话，没法子，为了揾食，必要的宣传是可以有的。
那照片里压根没有李小龙，何金银能认出才是见了鬼。
以周小星细致入微的观察能力，他没可能不知道这张照片的猫腻，之所以不说话，估计是破说漏了嘴。
都是吃饭长大的人，点解差别这么大呢，一个傻傻痴痴的，一个醒醒目目，这让鬼王达很难做的。
但话术早就准备好了，改变一句，后面都要跟着变化，一不小心，真话就说出来了。
点算？
担忧之极，鬼王达向周小星投去询问的目光，后者眉宇之间透着些许期待，黑色的眸子里满是好奇。
明白了，就按之前的准备说，反正周小星就是持一个看戏的态度，看破不说破。
“都说了，我是好低调的，成龙时常请我吃饭，给他做武术指导，难道我要周围话给人知？”
成龙给鬼王达敬酒的照片稳稳躺在桌上，不多会，他手里轮番出现了好几张他同世界着名武打演员合影的照片。
除了开头“我这人好低调的，不要四周同人讲”，结尾“难道我周围唱没劲儿”雷打不动之外，中间内容不是边个明星同他握手就是他给人指导武功......
说得天花乱坠，周小星一看就知，这是宣传的手法，认真你就输了。
转过头敲了一眼身边许久没有出声的人，难以置信，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何金银还真就心动了。
“鬼王达，你讲的都是真的？”
拉起鬼王达的手，何金银像是抓住了希望一样，他的大脑中飘荡钱一面旗帜，常常挂在鬼王达士多店门口的那面，懦夫救星，四个大字，不停跳动。
怪不得周小星要极力推荐鬼王达了，原来后者真的很厉害，只是听了几张照片的故事，何金银心里的那口火越变越大，到嘴边的速度越来越快，他说话之间，那口火直接冲了出来，消散在空气中。
就很离谱，但你不得不信。
周小星嘴巴左右晃动，眼睛在这两人身上扫射，心里冒出疑问。
到底是鬼王达唬人有方还是何金银蠢笨到家了？
不管是点样都好，至少何金银不缠着他学武功了，好事来着。
同时，学到了，以后遇到笨蛋反派，直接用鬼王达的方法，说实在的，打打杀杀，周小星最不中意了。
“阿银，都话了......”
只是开了一个头，后续就被何金银补上了。
“你很低调，不要四周围说，我知。我想问，都有咩学的，能不能对付柔道？”
余光观察到周小星坐在一边，低着头，似乎在数地上的蚂蚁，何金银先不打扰他，径直问出来自己的问题。
先看看鬼王达这边的项目都有哪些，收费几多，之后再问问周小星，他学哪个会比较好。
如果是向周小星学功夫，他是不必这么麻烦的，有咩学咩，教咩学咩，毕竟他暂时不收钱。
鬼王达就不同了，以他抠门的性子，肯定是要先交学费再传授武功的，这样的话，他选择的功夫就要很有针对性了，最好是要得到周小星的认证。
“你这就问到重点了，我这里咩都有，铁砂掌，铁布衫，金钟罩，血滴子，一阳指，三十六路擒拿手，降龙十八掌......”
鬼王达把他知道的武功名称倒豆子一般说了出来，还没说完，被人扯了扯衣服，抬头一看，是周小星，他递过来一个眼神。
意思很简单：差不多得了，别说过了。
感激点头，鬼王达正准备张口，被何金银疑惑的声音打断。
“降龙十八掌，丐帮洪七公的武功绝学，你识？怪不得之前见你，一副邋遢的样子，原来是丐帮中人。”
何金银摸着下巴，往鬼王达屋企看了一眼，衣服乱飞，袜子无序散落在地上，干脆面倒在床上，一口黑锅倒扣在桌子上，缺了一角的碗歪放着......
真·丐帮弟子，如此脏乱差，说不定是帮里极为重要的人物，帮主？副帮主？资深长老？
想咩，直接问。
“不知鬼王达在帮里是咩身份？”
“扑哧”一声，何金银身边传来笑声，是周小星，难道真的被他说中了？
鬼王达无奈，咽了一口口水，右脚往椅子一搁，手肘扣在大腿上，就要解释。
“阿银，降龙十八掌，不是只有丐帮的人才识，其他武林高人都会，只是他们不说，巧了，我刚好会。”
面不红，心还跳，鬼王达直接说起大话，哪怕这话漏洞百出，有人信就行。
何况降龙十八掌这种流传已久的武功，哪是说一下子就可以学会的。
退一万步说，何金银懵懵懂懂，迷迷瞪瞪，就是要学这招，把价格定得老高不就行了。
金钱，向来是筛选人最好的工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