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嫂子,不瞒您说,咱们都是从北地逃过来的,北边苦寒,不比南边人杰地灵的,每年都还与西戎有摩擦,成年男子服徭役的时候万一上了战场,九死一生啊!”
“哎呦哎,你们那不是服徭役啊?”
陶氏自觉他们这边每年服徭役修江堤河坝什么的就很吃苦受累了,她没想到北边服役更是要命。
“运气好的时候就是帮着边关将士修城墙、修驰道,但是运气不好的时候正好赶上打仗,他们这些人也得上战场。”
“天哪!”
“只是,这其中虽然凶险,但是北地男儿们也知若是后退,那么南边必定遭殃。每年因为和西戎打仗,北地的男儿不知道多少都折在了战场上。
这种保家卫国流血牺牲的人到了那些子嚼舌根的人嘴里却成了被什么妇人克死,哪有这种道理?!”
蒋氏越说越激动,到了最后直接喊了一声:“我大伯泉下有知定会不得安生啊!”
“相——公啊!”
韩氏紧接着捂着脸嗷的一嗓子就喊了出来。
那动静,除了被蒋氏狠狠感染的陶氏没觉得被吓着,陶氏家边上的邻居这听见动静也免不得伸头张望了过来,想要听听究竟发生了什么……
···
家里,梅浅和翠儿一人正厨房收拾着中秋节家里买回来的菜蔬,一人将秋梨膏的酥梨开始了清洗削皮以及切丝,根本没工夫惦记在外“交际”的韩氏和蒋氏。
不过他们在家里也倒不是一直埋头干活,时不时的,梅浅放下切菜的动作,细细听着午后前来找她奶,正坐在院子里聊天的袁老太和她奶的说话。
“我中午吃饭的时候听见你大儿媳妇似乎和人发生了争执?”
袁老太也不拐弯,人家来了这显然就是在吃瓜的,寒暄没两句就问到了正点上。
不过人家倒是在事情的描述上面稍微委婉了些,把韩氏在门口的单人solo骂街描述成了与旁人发生了争执。
这下,对梅老太来说这不就是瞌睡送枕头来着么?
虽说两个儿媳妇打算到村子里“转转”,但是这附近大家新搬来的人家梅老太也是想着找机会说一下的。
“嗨,大妹子你也是知道咱家这情况,我这身边现如今就一个二儿子,一个大孙子外加这个目前就吃喝不愁的小孙子是男丁。
结果那外面嚼舌根的就说我们家都是寡妇命,专门克家里男丁……这话说的,简直就是要逼着我带着全家媳妇去死啊!”
“哎呦,谁这么乱传啊?真是缺了德的。”
袁老太一听也是眉头一紧,虽然她不信这些的,但是人言可畏她也是懂的。
“是呢!我家老头子走的早,也是年轻时东奔西走落下的病根才走的。”
梅老太倒是没抓着究竟是谁家说自己坏话的事,反倒是先说起了以前的事情。
说着梅老头年轻时和梅老太因为兵乱一路去南边避祸,路上遇见的一些凶险,听得袁老太时不时地都得发出一声惊呼来。
梅老太这一生可比袁老太想象的更加精彩!
只是这跌宕起伏的人生虽精彩,可是说实话,谁也不想这么经历一番。
很快的,袁老太这就忍不住心底升起一丝同情。
“我们老家就在兴安府北边,和西戎交界,常年那边成年男子服役的时候遇见战事稀松常见,那边的爷们和南边过安生日子的爷们寿数可比不得。”
梅老太不用多说袁老太都明白其中凶险,这要是服役的时候遇见西戎兵南下还得了?
话都铺垫到了这里,梅老太终于又将这事重新说了出来:
“这倒好,那天杀的李继业家的在外面洗衣服和村里的人拿我男人和儿子的命说事,还顺道咒我现在唯一的儿子,说我们一家专克男丁,你说,怎么会有这种恶毒人?!”
“啊?”
谁知袁老太也很是震惊,说道,“李家那位大娘子我倒是见过的,是个端庄规矩的一位妇人,一点也不像是背地里嚼舌根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