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招诸位来此,与此有些相关,”他清了清嗓子,说道:“前些日子,有位先生写文章批评我,说我‘锦衣夜行’,只顾爱惜羽毛,没什么大局观。我从善如流,于是就把诸位请来,谈谈自己的功绩,好显摆显摆。”
又是一阵哄笑,他们都看了那篇文章。
说的颇有些道理,没想到张斯或提及此事,更做出一副“我很了不起”的姿态,以表示迎合,实在令人忍俊不禁。
“就知道搞怪……臭小子,说重点。”身后的张相文笑骂了一声。
“校长大人发话了,我们重头开始,”他微笑着,整了整面容,说道:“有人推算,我筹建‘秋枫书院’大概花了五千万,其实不准确”,他捏了个手势,“我花了八千万,剩下的身家,只够每天早上吃根油条,喝碗豆浆。一切得靠母亲大人养着,又变回了‘啃老族’,所以我每天都表现良好,请示问安,端茶递水,好生伺候着,就怕她嫌弃我,将我赶出家门。”
虽然说的俏皮,还是令大家吃了一惊。
不曾想,他竟然做的如此绝决,将老底都花了。大家同时也在疑惑,这多出的三千万,又花哪了呢?
“其中的两千万,依然花在了建筑上,”张斯开始解释,说道:“我在各个学校附近,修建了精致的屋舍,以作教室居住之所。虽然比不得富贵人间在山上的别墅,也看不出奢华的影子,但可以保证清新宜人,风景秀丽。”
媒体人越发疑惑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目中全是不解。
希望小学修建不易,既然如此艰苦,怎么又花那么多钱建精致屋舍?有这许多银子,不若多修几所学校的好。老师既去任教,当然也要过些艰苦日子的。
“我知道大家的疑惑,”他看了看,淡然地微笑,说道:“贫困区教育落后,非一两日可以改变,须得放慢脚步,踏踏实实地走。外间的议论,想必大家也很清楚。师资力量跟不上,一切都是白搭。”
等大家反应了一会儿,明白了意思,他才继续开口:“而贫困区底子薄,可以说完全没有基础。底蕴要慢慢积累,所以我想请一批厚重的人,去主持大局,将底子打好。这也是我反对随便派人前往的原因,我要做的是真切的教育,而非糊弄人的把戏!”
豁然一惊,许多人兀地抬起头,向他看去。
张斯面色淡然,与方才并不多大区别。但大家能感受到话中的严肃意味,现场的氛围也不禁变化,一些人下意识地坐直了腰,静静听他说。
“桃源中学这两年的成就,大家都见识过了,”他缓了缓语气,说道:“我们摸索之下,也积累了一些心得。所以在兴办义学的时候,将这一模式,考虑在内,希望能做出一些成绩,不至令贫困区的孩子失望。
那些精致的屋舍,都是为一些退休的老教授准备的。因为年纪大了,行动不便,他们的生活必须比别人精致些。
找诸位来,也是为了此事。请大家尽力宣传,就说我等兴办义学,缺厚重人物主持具体事宜。若是一些赋闲的教授、学人有帮忙的意思,尚请早日联系在下,以便共为贫困区的教育出些气力。”
记者至此恍然,原来这场发布会,是为了这个缘故。
小学需教授,岂非大材小用?但桃源中学的成绩摆在那儿,大家想想,又默然起来。这一模式,似乎真有些作用。
“这不单是为学生考虑,”张斯续道:“也是为了老师考虑,许多教授学人,都在做学问。可惜都市通邑,太过喧嚣,实在不是什么好地方。穷乡僻壤不同,人情淳朴,景色秀丽,既可静心研究学术,也可修身养性,延年益寿。”
他偏转过身,让大家可以看清后面。
椅上的许多老师站起身来,都拱了拱手,微笑着又坐了回去。许多人不解其意,被这一举动搞糊涂了,相互间窃窃私语。
张斯也向几位拱拱手,转回头来,说道:“方才共有十二位,均是我校老师,至于以前的职位,不是教授,就是研究员……在我校这段时间,贡献很大,彻底改变了一个浮躁中学的气质。此次,他们将踏上新的旅程,成为第一批进义学的老师。”
许多人不约而同地“哦”了声,心下了然。
方才就觉得古怪,为什么要请那么多人上来。
原来是一个介绍仪式,也可能是一个介绍仪式。
大家伸头望去,众人都在五旬以上,有几位已是须发皆白,不过精神矍铄,身体看起来都还很硬朗。
众人心底,忽然涌起一股感动,看着那花白的须发,眼睛竟忍不住湿润了。
“为了使大家能继续做学问,那一千万全买了书籍,”张斯缓缓地说道:“不单是为了他们,也是为了学生。我不相信,简单的上课教材,可以使他们学到很多东西。要跟上整个世界,还得靠这些各类的课外书。
我的财力有限,买不起精装的数目,只好买了些实用的。按我的原意,自然是想将图书馆开遍所有‘秋枫书院’的身旁。可是一千万实在太小了,简直是沧海一粟,但我目前能做的也至于那么多。
此外,桃源境内的图书馆,自明日起,书籍将被席卷一空。
桃源本地的记者,请代我向桃源的民众多道几次歉,我已与各馆商量清楚,将境内所有书籍,都送到义学所在地。所有大家近段时间,可能就无书可读了。这算我张斯欠大家的,等手头富裕了,便多还大家一些。”
话音方落,掌声雷动,久久不息。
在座诸位,胸中仿佛有火燃烧,听着张斯清淡的话语,却止不住地激动。目中湿润,拼命鼓着掌。
他们想把这掌声,献给张斯,献给十二位年事已高的教授,献给整个桃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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