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天行醒来时视线仍有些模糊,他眯着眼等了好一会,那熟悉的帐顶才渐渐清晰,他觉得头痛欲裂,伴随着的还有熟悉的四肢无力的感觉。
他复又闭上了眼,这才感觉记忆在一点一点的回笼,片刻后,他猛的睁开眼,噌的坐了起来。
四周的人被惊动了,沧浪老泪纵横“王爷!王爷醒了!”
明雪颜从椅子上站起来,疾步走到床边坐了下来“王爷!”
步天行目光凝在她的脸上,怀疑的、阴狠的,像在努力分辨,最后视线定格在她的额间,是干净的。
步天行猛喘了一口气,抚住了自己的脖颈,可抬手的瞬间又瞧见手腕间因挣扎留下的痕迹。
他将手腕举到眼前,盯着那青紫斑驳的伤,眼神里是一片窒人的黑暗,他冷冷的说“明负雪在哪?我要杀了她!”嗓子却仿佛被刀片刮过一般,嘶嘎难听。
室内陡然一静。
明雪颜有些不可置信,她从沙白的只言片语中知道,步天行与明负雪,两人昏迷时,手可是牵在一起的。
看起来情深意重,生死相赴了一般。
沧浪愣了好一会,有些艰难的说“侧妃身受重伤,生死未卜……”
步天行猛的转头看向他,眼睛微微睁大了些“你说什么?”
沧浪正要说话,明雪颜不动声色截话道“王爷若要杀她,吩咐下去便是。”
步天行陡然又开始头痛欲裂,好像有无数不真实的场景在脑海中来回交替,‘戳瞎你’‘爽么?’……‘我先杀了你!’……‘羞不羞?’……‘毒死你啊!’……‘阉割了你!’……‘小可怜!’
步天行突然闭上了眼!
仿佛全身那名为羞耻的神经全部被拨动了起来,和相伴相生的憎恨、恼怒互相纠缠。
可最多的却还是心里那隐秘的、敏感的一种不知名的情绪在疯狂滋长。
直到脑海中最后的画面全部定格在傅雪倒地的那一刹那,他才慢慢平息下来。
他终于彻底清醒了。
他缓缓睁开眼,眼尾还带着一点红,眼眸却沉窒如不见星空的洼泽地“她在哪?”
沧浪赶紧道“在栖雪苑。”
……
芳官和文杏还记得当初陆奇年和卫子卿负伤时,傅雪要求的缝合。
可御医不像外面的郎中那般听话,他们擅于用保守的手段,一切于他们来说称之为冒险的行为都不会被采纳。
芳官恨不得拧断御医的脖子。
但她人微言轻。
而傅雪,趴在床上毫无意识。
纪彦清将御医客客气气的请了出来,向芳官使了眼色。
芳官于是合上门,与文杏二人,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最烈的酒和针线,替傅雪小心翼翼的缝合起来。
练武之人心黑手稳,到是比之前那郎中做的还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