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颜党伏诛以来,燕京的那座长安城内便朝会不断,每天处理颜党遗留下来的一些烂摊子着实让圣上头疼不已。凡是与颜重惯有过来往的人员一律缉拿归案,不说别的,光是中枢大臣便裁决了三分之一,导致整个中央机构瘫痪大半。
没办法,谁叫颜重惯做官之前拢络了大帮达官显贵,在他官帽越戴越大时也不断提拔一些心腹,大到三省六部,小到郡守县令;致使整个朝廷有大半都是他的人,可谓是“颜家门生遍天下。”
而除了朝会外,在皇城惠景园内每天还会有内阁大臣自发组织的一场小朝会,不同于早朝,这都是设在每日早朝过后。参加小朝会的人员也有限制,非是三品以上官员不能参加;因为是由内阁大臣自发组织的,所以大家能在这里畅所欲言。
小朝会成立以来,除了最开始皇帝陛下到场过几次后,后面就不再来了,基本上都交由内阁主持。而这主持人不是新任内阁首辅卫恒,就是其他六部主官,在小朝会上商议的事大部分都是关于清除颜党后的一些收尾工作,而这些事也成了目前整个朝廷甚至是整个冀国的大事。
卫恒重组内阁后对此事是亲力亲为,圣上对于他的执行能力也颇为满意。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圣上这是要亲自培养一个文官之首,毕竟颜重惯饶是有多般能耐,他也逃不过是先帝“托孤之臣”的事实。如今圣上在完成一统中原的大业后,怎能再留下这群股肱之臣。所谓的“中兴四臣”在曹惠元病逝、张镇林辞官和颜重惯伏诛后就只剩下个国子监左祭酒的温道庭了。
温道庭是出了名的老好人,与世无争,也基本对圣上形不成威胁,除此之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圣上不想落个残害忠良的污名,而另一方面,他也不想寒了那些老臣的心。
这日小朝会如期在惠景园举行,不同于其它御用花园。惠景园是为数不多的对大臣们开放的御花园中最大的一座,依山傍水,期间也不乏有许多文臣骚客在此舞文弄墨,题笔留诗。对此圣上也大力推崇,甚至还亲自在园内正中的仪人阁内题诗一首附庸风雅,此事也一度在长安城内传为美谈。
此刻的惠景园仪人阁内只有寥寥五位官员,不过看他们的官补子,都是二品以上的大官。此刻四人都在为一件事各抒己见吵的面红耳赤,而身为主持人的尚书省令卫恒却对此漠不关心,竟然在一旁闭目养神起来,任由他们在那不断争吵着。
“圣上驾到!”
而就在这时,一声尖锐的喊声响起。那在争吵的四人闻听此声顿时安静了下来,就连闭目养神的卫恒也睁开了眼睛。
从用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缓缓走来两道人影,最前头的那位是名中年男子,头戴玉冠仪表堂堂,体态微胖有些发福,正是他们不久前才刚见过面的当今圣上。
此时的圣上未穿龙袍,而是穿了件寻常的便衣。后头跟着的那人,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孙琏瑛,此时的这位大太监,也脱下了那件鲜红刺眼的大红蟒袍,同圣上一样换了件简单的便衣。看他们这架势,倒是有些像“微服私访”来了。
在仪人阁的众人见罢,立马小跑上前跪在地上,恭敬的喊道:“见过圣上。”
“众爱卿免礼。”圣上说罢,一挥衣袖便大踏步的进入了仪人阁,孙琏瑛则恭敬的站在亭阁外头。
卫恒等人站起身来,此时圣上便对他问道:“爱卿啊,方才未入阁时便听到你们在这争吵些什么,究竟是何事,速速说来。”
卫恒看了一眼身后站着的几位同僚,方才说道:“陛下,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只是因为几个俊彦的提拔而已。”
“哦。”圣上饶有兴致的说道:“说来听听。”
卫恒听罢,如是说道:“陛下,如今中枢机构大多与颜重惯有过来往的官员均被裁决,致使整个中枢机构瘫痪大半,要想重新运转起来,就必须提拔一些能臣。不说远的,就以六部来说,六位尚书目前工部和刑部还是空缺,十二位侍郎也还空出五个位置。若从本部四五品以下官员来选,则有些不合规矩,从其它地方选拔,诸位又有颇多微词,故而才有刚才的争吵。”
圣上看了眼站在最靠后头的蔡国忠,在卫恒升为尚书省令后,便卸任了吏部尚书的职位。这个位置原本是留给呼声最高的原吏部右侍郎李崇义的,结果李崇义在外放青州任职御史的路上遇害了,所以则毫无悬念的落在了当了十多年吏部左侍郎的蔡国忠头上,而在刚才的争吵中,也是这位新进的吏部尚书吵的最凶。
圣上看了他一眼后,问道:“蔡尚书,刚才朕看你是吵的最凶的那个,所以朕想听听你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