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完难处，又感叹以前在巴州的种种。那会一州御史直受中书省，省令颜相还是他们的“金主”。如今不仅改州并道，这御史大人的头上还冒出了个总督来，这一下就从原来的封疆大吏做成别人的小弟了，况且处处还有巡抚和都察院监视着，完全没了以前的风光。
杨善之虽说身为朝廷新设立的十位边军中郎将之一，掌管三万虎豹营；不受总督和都护的管制，直受兵部管理。但莫渭说的种种，他还是深有体会的。
说完这些之后，杨善之便问道：“莫大人此番来我府中，莫不是单单跟老夫诉苦来了？”
莫渭笑道：“这只是其一，还有其二。”
“其二？何为其二？”杨善之顿时来了兴趣，好奇的问道。
“将军可曾想过今后的事？”莫渭卖了个官子，说道。
杨善之看着他的神情，知道他话中有话，也不打搅他，只是摇了摇头，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莫渭笑了笑，道：“将军如今已是古稀之年，虽居高位，可迟早会有提不动刀、骑不上马的那一天；到了那个时候，将军这偌大的家业该如何处置？”
“若公子还在世，以他的才能声望，待将军百年之后完全可以接管基业，就算当不了中郎将，至少也能混个一州提督当当。可奈何公子以身殉国，只留下了响小公子，而响小公子的才能与声望，恐怕难当大任啊。”
“砰！”听见莫渭竟敢议论自己的家事，饶是与他关系不错，杨善之也不免有些怒气。一拍桌子，竟站了起来，怒视着莫渭。
他说的这些也正是自己现在最大的一块心病，他们杨家都是一脉单传，除了杨康外，就再无其他子嗣，甚至连女儿都没半个。
而被给予厚望的独子杨康，也在中原国战中，随自己平定巴州时阵亡了。年纪轻轻便英年早逝，也只留下了杨响这一个儿子。正因如此，杨善之才会对这个独苗疼爱有加，基本上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正是他的过分溺爱才造就了杨响如今的性格。
杨响有几斤几两杨善之可是清清楚楚的，这家业若现在交给他，怕是没两年就要全部败光了，真到了那一刻，他在底下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杨善之的心事莫渭可谓是拿捏的很准，虽然看到他满脸怒意的看着自己，但莫渭却一点都不慌张。他喝了一口小酒，赔笑道：“将军息怒，我此番到访的目的，就是要跟您讲接下来的事。”
杨善之终究还是没能发作起来，他重新坐回了凳子上，等着莫渭接下来的话语。
莫渭也不再卖关子，开门见山道：“将军，由于小公子的事，如今您与提督余将军的梁子可是结下了，我听说他还带了三百青州军围了虎豹营，虽说只是做做样子，但对内对外都不好看。”
“这件事怎么说也是小公子有错在先，青州女子千千万，何必非得招惹余将军的儿媳呢。小公子如今可纳了六房小妾了，人家余将军的儿子可连亲都还没成呢。不如将军退让一步，此事既往不咎算了。”
杨善之听他这席话，算是明白过来了。敢情这小子绕了一圈是来当说客了，亏自己刚才还真情流露了。只听杨善之冷哼一声，不屑的说道：“莫大人，你这说了一圈才说到正事了，你不是来跟我叙旧诉苦，而是来为提督府当说客的吧。”
说罢，杨善之再度拍响桌子，猛的站起来指责他道：“亏你刚才还在为巴州来的官僚们打抱不平，自己却早已投靠了青州官府。怎么，一个佥事大夫的位置就收买了你的初心吗？”
“将军息怒。”莫渭对于他的指责不以为然，同样站起身来，继续劝道：“我这是在帮将军啊，此事一但闹开，别说咱们这，就是总督大人和王爷那里都会惊动。王爷是何人咱们尚且不清楚，但总督胡大人可是最不愿看到这事发生的。”
“哼！”杨善之冷哼一声，背过手去，没有说话。
而莫渭见状，继续趁热打铁道：“而且这事是胡大人的意思，他说若将军肯退让，主动与余将军握手言和。这将军的心头大事，他会来替将军分忧的。”
“什么？”听到这里，杨善之再也忍不住了，看着莫渭，一脸的难以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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