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的惠景园,虽说属于皇家园林,可在几年前便被圣上划了出去,让朝中的大臣在闲暇之余都可以去游玩一番。
后来在改革法推行之时,这里一度成为了以首辅大臣为首的一批内阁大臣开小朝会的地方。虽说如今小朝会已经解散了,可这个地方依旧热闹。
此时在这惠景园的仪人阁内,便有一老一壮坐在石凳上下着棋。
老者正是如今在朝野愈发不得宠的托孤大臣,素有“中兴四名臣”之一的国子监左祭酒,温道庭。
而正值壮年的那名男子,则是当今圣上半个老师,被任命为太傅的江白门。
别看江白门的年纪在四十上下,可这些都是表面现象。他能当了圣上的老师,虽说没温道庭的年纪大,但至少也到了花甲之年。只不过驻颜有术,才一直不觉得他有多老。
在下完最后一手后,温道庭则是放回了手中的棋子,笑着说道:“江先生棋艺高超,老朽不是对手啊。”
“温大人过奖了。”江白门拱了拱手,说道:“温大人的棋力自是不凡,在下佩服。大人若认真下来,恐怕我要不是对手了。”
“哎。”温道庭赶紧摆了摆手道:“老了,棋力不行了,完全不是先生的对手了。老朽都连输六把,被你杀的片甲不留了。”
江白门同样笑着没有话说,而是将面前棋盘上的棋子都归笼好,随后问道:“在来一盘?”
“不下了不下了,老朽还是要点脸面的。”温道庭连忙说道:“再输下去,老朽还怎么见人了。”
江白门听罢,也不强求,只得笑着将面前的棋盘收好。
而这时候,温道庭却开口问道:“江先生此番叫我前来,不是为了下几盘棋这么简单吧?”
江白门说道:“我哪有什么事,无非是想找老朋友叙叙旧罢了。”
“嘿嘿。”温道庭笑道:“老朽可不奢望能当先生的朋友,先生当年以天下为盘,以民生为棋,搅动天下大势,终促成了那场名动天下的中原国战。听说这些年先生走南闯北,绘制了一幅十分详细的舆图,里面记录了所有的关隘和山川河流一览无余。这等实力,我等只能望其项背了。”
“说了这么多,那也得有个执行者吧。”江白门说道:“当年若非以颜相和温大人为首的主战派力排众仪,坚决要打,这才最终让圣上下定决心。要不然我这所谓的布局,也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
“倒是温大人……最近过的可真清闲。”
江白门的话风一转,倒是让温道庭打了个哈哈,他悠哉的说道:“圣上已然成为了一代明君,他已经不需要我这样的托孤大臣了。最近国子监的事情都交由右祭酒张朝处理了,我也难得清静几天。”
“人啊,上了年纪,就喜欢清闲。我还想着,再过几天就向圣上递去辞呈,彻底远离权力中心,告老还乡算了。”温道庭的脸上没了刚才的笑容,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是那样的平静和自然。
纵观其一生,在朝为官四十载,两朝元老,可谓是名利双收。对比他的那几个同僚们,同为托孤大臣的颜重惯、曹惠元和张镇林,他是幸运的。
“温大人想要隐退,只怕圣上不答应啊。”江白门说道:“圣上如今最看重声誉和名利了,逼走了一个张镇林,已经让他背负了许多流言蜚语。大人身为天下读书人的代表,若执意想走,不仅会让圣上落下个狡兔死、走狗烹的骂名,还会寒了天下读书人的心。”
温道庭听罢,笑道:“这点先生放心,我相信圣上已经找到了能代替我的人了。”
“哦?”江白门十分好奇的问道:“大人所说的这人……不会是……”
正说话间,又有一道熟悉的身影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在惠景园的小道上,缓缓朝仪人阁走来。
而听到动静的江白门和温道庭朝远处看去,当看到来人之时,江白门才阔然开朗,笑道:“看来温大人,是执意要走了……”
……
奉天殿,是平时皇帝上朝的地方,整个大殿很空旷,能够容纳百官。而此时的大殿内,一袭龙袍正装的冀帝端坐在龙椅上,下首大殿内,却只跪了一人。
准确的来说,是一名白发苍苍,步履蹒跚的老人。
这是老人生平第一次见过冀帝,冀帝的长像算不得多么俊朗,倒是英俊逼人、气宇轩昂。他也不像传闻所说的那般不近人情,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倒是给人一种十分亲切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