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下面的这位老人,圣上对他虽早已经如雷贯耳,却也是第一次见。对他的印象,倒有种大失所望的感觉。毕竟对他来说,这样的人,天生就应该与别人不同,而不是像他一样,与普通老汉无疑,属于是扔进人群里,都没人会去多看两眼的人。
而这个老人,正是江南谢家的前任家主,谢玄。
他来到长安城后的第三天,如愿的受到了圣上的面见。
在见到冀帝之后,谢玄颤颤巍巍的跪倒在地上,跪拜着说道:“草民谢玄,叩见圣上。”
“免礼,赐座。”圣上说罢,朝吩咐底下伺候的太监和宫女,去搬了张梨花椅出来,放在了谢玄的身后。
“多谢圣上赐座。”谢玄说罢,便站起身来,一屁股坐在了那张椅子上。
而此时,圣上也不跟他废话,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谢先生应该猜到朕为何会千里迢迢把先生从江南,请到这长安城来的吧。”
“略知一二。”谢玄说道:“只不过老朽已经老的不能再老了,恐很多事情不能满足圣上的需求,还望圣上恕罪。”
圣上听罢,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他说道:“你是个聪明人,朕很久之前便听说过你的事迹,当初楚帝秦通要是听了你的,估计大楚还不会灭亡。”
“可惜了。”圣上继续说道:“可惜在那关键时刻,秦通还是听从了他的老师,时任右丞相的魏长陵。”
“冀国的将士纵横天下,攻城拔寨那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以那样的趋势,圣上统一天下是必然的。即便是听从了我的建议,那也是早几年和晚几年的问题了。”
谢玄拍了圣上的马屁,却不曾想,圣上的脸上没有一丝的喜悦,他甚至有些阴沉着脸。
圣上淡淡的说道:“据朕所知,你不是个喜欢说奉承话的人。”
而谢玄也不承认自己刚才那话是阿谀奉承,同样说道:“老朽从来不讲奉承的话。”
圣上听到这里,脸上才开始浮现出了一丝笑意,圣上直接说道:“江南道与其他地方不同,那是出了名的富庶之地。几个州郡,税收竟能比朕其他七个道加起来还多。这种地方,却掌握在你们士家大族手里,朕不放心,至少朕不希望那里成为第二个楚国。”
“所以圣上才在江南道封了个藩王吗?”谢玄淡淡的说道。
“李兴不是朕的目的,我也知道,他不是你们的对手。”圣上继续说道:“这也是为什么,我在处理南楚旧地之时,所用的办法与西蜀完全不同。”
“你谢家是四大家之首,你表个态,朕可以保证,李兴当他明面上的镇南王,你当暗地里的江南王。”
“当然,你也可以不表态,继续关起门来不问世事。但是这种事,你不干,自然有别人想干,江南士族那么多,谁不想踩着你们上位。”
圣上说了这么多,其实谢玄的心里也早就有了决定。若不然,他又何必千里迢迢跑到长安来呢。
而圣上在他踏上北上的路程时,同样猜到了他的决定。要不然,他也不会故意把人家凉在仪人馆三日之久。
冀国喜欢用“仪人”二字用与给一些亭台楼阁命名,皇宫里有座仪人馆,惠景园有间仪人阁,甚至就连圣上的后宫里,才华横溢的一些嫔妃头衔也叫仪人。
几日之后,温道庭的辞呈递到了圣上的御书房内。圣上朱笔一批,同意了他告老还乡,而后一道圣旨又从御书房内发出。
任命谢玄为门下省右仆射兼国子监左祭酒,提拔谢应为苏州佥事大夫。
钦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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