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黑牛讶道:“这有什么好说的,铁尼格自然要一刀砍翻了扎兰图,反之铁尼格落到扎兰图的手中,还不是一样的下场。”
茗烟苦笑了一笑,“那有这么简单,铁尼格将扎兰图的一些心腹部将和他的家人都绑了来,脱得赤条条的,便这样活生生地将人扔进了大锅里,生生地烹熟了,然后捞起来淋上佐料,分给自己的部将和士兵们,他居然,居然逼着扎兰图吃自己儿子的肉!”
茗烟脸色苍白,说到这里,一手捂住嘴,不停地干呕起来。
姜黑牛张大了嘴巴,直楞楞地看着茗烟,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这还算是人吗?
“最后扎兰图是被铁尼格亲手砍断四肢,就这样仍在野地里,惨嗥了几个时辰才死去,拉里城中,人人面无人色。”
姜黑牛砰地一拳击在礁石上,“这,这铁尼格看起来彬彬有礼,居然如此禽兽不如,我…..”霍地站了起来,但旋即又泄了气,一屁股走在礁石上,不停地喘着粗气。
茗烟看着潮起潮落,幽幽地道:“我现在不知道,大帅为了消灭一头饿虎,是不是又引进来了一只更贪婪的恶狼?”
姜黑牛狠狠地磨着牙,道:“饿虎势力大了,不得不引进这条恶狼,但饿虎一死,恶狼还用留着吗?”
茗烟震惊地看着姜黑牛,不知道这是他的意思,还是定州李帅的意思?
看着茗烟的神情,姜黑牛不好意思地一笑,“这是我瞎想的,你可别想多了,我就是听了你这话,心里疹得慌,你想啊,巴雅尔的蛮族虽然凶残,但也没有听说过吃人啊?这些室韦人比蛮族还要野蛮,如果击败了蛮族,却又让这些室韦人占据了草原,也许现在他们会无比恭顺,但说不定那一天,他们觉得有实力跟我们叫板的时候,便会露出镣牙的,所以啊,还是趁他们羽翼未丰之际,斩草除根的好!”
茗烟看着姜黑牛,茗烟知道,姜黑牛并没有读多少书,只是在加入了大帅的亲卫营后,方才开始认字写字,以前也就是一个在土里挣命的农民,那里谈得上什么见识,但一旦让他拨开了挡在他面前的那层薄纱,他的才华便不可抑制地澎涌而出。茗烟在这一点上非常佩服李清,无论是过山风也好,姜黑牛也好,都是李清一手提拔起来,而现在,两人也都成长为了独挡一面的大将,过山风已是一师统帅,而姜黑牛,也绝非池中之物,总有一天也会一飞冲天。
被茗烟看得有些莫名其妙的姜黑牛不自然地笑笑,“茗烟姑娘,莫非我脸上开了花不成?”
茗烟卟哧一笑,道:“你说得倒也有道理,但这可不是我们能做主的事,还是交给大帅去闹心吧,对了,你说我们现在还在不停地武装室韦人,这不是为老虎装上翅膀吗?”
姜黑牛摇摇头,道:“茗烟,打仗固然是要武器锋利,凯甲精甲,但还有很多其它的因素在其中的,我们武装室韦人,是为了他们能在接下来的对蛮族的战争中发挥巨大的作用,而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们要对他们动手的话,你想一想,远离故土的室韦人的后勤,情报,所以的一切全都依靠我们,便算给他们最好的武器又能怎样?饿他们三天,老虎也变成一只病猫!”
铁尼格恐怕做梦也没有想到,刚刚帮助他登上室韦人的乞引莫咄贺的最大的两个助力,居然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天气下,坐在海边的礁石上讨论着以后要怎么收拾他。而他,此刻正兴奋地派出使者来邀请茗烟与姜黑牛两人参加他就位的大典。
葱岭关,青部首领,现在的元武帝国的正青旗旗主,巴达玛定布站在葱岭关上,看着关外那一片沾满蛮族与室韦人鲜血的土地,虎赫在这里守了多年,伯颜的黄部运气最好,只守了不到一年,便由自己来顶上了,而自己和青部,却不知要守到何年何月才是尽头,看到这一片穷山恶水,巴达玛宁布心头一阵悲哀。父亲在出发之前突然遇刺,让本就这几年多灾多难地青部雪上加霜,到底是定州李清还是巴雅尔遣人刺杀了自己的父亲,随着那几个刺客的自毁容颜已成了无头公案,虽然定州那边在几天之后大吹大擂这是定州抗击蛮族的又一伟大胜利,但现在的巴达玛宁布已根本不个相信这些表面上的东西,李清的确有很多的理由要干掉自己的父亲,但巴雅尔同样也有。
年轻的他担负起十数万青部部民的生存,这让他感到呼吸都有些困难,黄部换防时,带走了这里一切能带走的东西,留给他的只是一座空城,可恶的伯颜,巴雅尔的忠实走狗。巴达玛布在心里狠狠地骂着。
将十数万部民在这片穷山恶水之间安顿下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也幸亏了青部这些年还是颇有家底,一个多月的忙碌之后,青部终于稳住了阵脚,算是在这里安下了家,也直到这个时候,巴达玛宁布才有闲心派出探子出关去探听有关室韦人的消息,必竟自己驻扎在这里,最大的敌人便是这些室韦蛮子,虽然以他们的装备和战力,想攻破葱岭关纯熟痴心妄想,但小心无大错。
一个多月来,青部与黄部忙着换防,一边忙于带走所有能带走的东西,兴高采烈地准备回到草原老家,另一边却是忙着安家落户,对于室韦人这里发生的惊天动地的大事居然毫无所觉。而此时,定州军已帮助铁尼格一统了室韦,整顿大军,已是蓄势待发,而在海上,此时过山风的移山师一万五千人正在遮天蔽日的船队护送下,源源不绝地西渡,当大战一触即发之时,巴达玛宁布还站在空荡荡的城墙上大发着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