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基并没有将他所有的实力都暴露出来,这些投石机将会在敌军大举攻城时反挥更大的作用。眼下,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有条不紊地一步一步逼近城下。
扫荡工作进行一整天,当夜幕降临的时候,城下已是一片坦途,但定州军似乎没有连夜攻城的意思,反而鸣金收兵了。
如同田丰战前所料,在定州军大举逼近秣陵之时,在陈康桑肃四县的卢州守军非但没有前来救援秣陵,反而是闭紧城门,封城自守了。只怕他们还在暗中欣喜,定州军选了一块硬骨头先去啃,给了他们更多的选择,如果徐基胜,他们自然可以趁火打劫,如果秣陵失守,他们也有充足的时间脚底板抹油,开溜。
一夜时间,秣陵上至徐基,下至普通士兵们,都没有怎么睡着,时时担心着对方会突然前来偷袭,实际上,姜奎的兵营中,除去担任警戒的部队以及辎重营叮叮当当地忙了一夜之外,其它的士兵们虽然不曾解去衣甲,但却睡得极为香甜,这些士兵都是在战火为历练出来的,战事越是残酷,他们反而越是能睡得着,良好的休息能保证更充沛的体力,更充沛的体力将更多地增多他们存活下来的机会,这些人战事中磨练出来的战场智慧却不是卢州兵这些战场初哥们所能体会得了的了。
一夜无眠的徐基在凌晨时分才迷迷糊糊地合上了眼睛,然而没有等他睡上一刻钟,对面的定州军营中突然鼓号大作,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徐基已是一跃而起,大步流星地奔向城墙,此时,被鼓号惊醒的士兵们也纷纷从躺着的地方爬起来,握着武器涌上城墙。
借着微微的曙光,徐基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在距离秣陵城不远的地方,一排排巨大的怪物出现在他的眼前,无数的定州士兵正喊着号子推动着这些巨大的怪物向着城墙慢慢靠近。
再看了几眼,徐基已经明白了这是些什么东西,眼前这些由巨木搭起来的攻城器械与秣陵城等高,临近城墙的一面笔直,上面安装着上百枚寒光闪闪的长矛,而在另一侧,则是一道缓坡,一旦让这个东西撞上城墙,上百枚长矛必然会深深地扎进城墙,将这东西牢牢地钉在城墙上,而定州冠绝天下的骑兵完全可以顺着他们那一面的那道缓坡纵马疾驰,直奔上城。
徐基嘴唇哆嗦,他怎么也想不到,对方居然会打造出这样一个怪物来,这种攻城方法,前所未见,当然,这也与秣陵城实在不够高之固,假如是定州城那种高墙厚垒,这种巢车便根本无法够得上去。
“投石机,八牛弩,给我瞄准了狠狠打,打垮他们,一旦让他们靠上城墙,秣陵就完了!”徐基嘶声喊道:“准备火箭,油脂!”
与他们的主将一样,同样被惊呆了的卢州士兵这才醒悟过来,投石机,八牛弩开始瞄准城外巢车,疯狂射击。
城外立时开始反制,与定州使用绞盘,只需数匹马便能拉动的投石机,城内的投石机实在太过于笨重,四五十人方能操纵一台投石机,拉动绳索发射石弹之时,只需当中一些人使力不匀,石弹便极易偏离设定的弹道。而射速,更是无法与外面相比了。城内一台投石机刚刚射出一发石弹,立时便会招来扑天盖地的石弹打击,虽然这些投石机都安装在一些难以直接命中的死角,但操纵他的士兵可是无遮无挡,当看到无数的石弹蹦蹦跳跳一路而来时,士兵的直接反应便是拔脚飞逃,被他们擦着挨着一下,立时便是筋断肌折的下场。
城下的巢车一步步靠近城墙,顶着箭雨的士兵们吆喝着推动车子一步步向前靠近,一旦有人倒下,立刻便有人补上,虽然缓慢,但却是坚定不移地一寸寸,一尺尺向前挪动。
随着哐哐的巨响声,整个秣陵城墙似乎都剧烈的摇晃起来,城下传来巨大的欢呼声,远处的骑兵也是爆发出一声巨大的杀声,随即徐基便看到奔腾的马队汹涌而来。
“倒油,点火!”一排排的士兵将油脂倾倒在巢车之上,火箭射上去,木制的巢车顿时熊熊燃烧起来。
然而,远处奔腾而来的骑兵似乎没有看见城墙顶端已是一片火海,一个个骑士纵马踏上那道木制的斜坡,挥舞着腰刀,挺直了长矛,狂奔而来。
战争永远是残酷的,第一个骑兵从火中纵马跃上城时,全身上下包括他的马匹都已变成了一个火球,但那巨大的火球重重地跌倒在城墙之上时,却仍然代表着一个标志性的意义,秣陵城墙将不能成为定州兵的障碍。
越来越多的骑兵穿过火墙,纵马跃上城头,城头之上,立时爆发出残酷的白刃战,狭窄的城头其实对骑兵极端不利,首先上城的骑兵迅速失去动力,连人带马被困在敌人群中,片刻之间就会被连人带马砍死。但定州兵却是要利用骑兵的巨大冲击力扰乱城头的防守,为随后的步兵登城争取到一定的空间,骑兵的作用就是要在城头建立一个桥头堡。
一些巢车被烧垮,正在登城的骑兵立时便随着垮落的巢车一头载下去,运气不好的不是跌死就是被压死,运气稍好一些的也是伤筋动骨。
定州兵马上将垮掉的巢车拖开,一架新的巢车轰的一声又撞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