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将军!”李刚向万长林行了一礼,转身欲行,刚刚转过半个身子,万长林随手拔起插在地上的大刀,刀光一闪,凌空直劈下来,将李刚自头顶而下,一刀劈成两半,两片尸身左右摔开,鲜血四溅,万长林更是被鲜血喷了一脸。
众将一声惊叫,齐齐后退一步,都被眼前的突变惊得呆了。随手一抹脸上的鲜血,万长林将刀再一次插到地上,道:“李刚心已怯,胆已弱,志已削,不堪再战,我便先送他一程。”
“各位弟兄,世上千万人,都是哇哇大哭着来到这个世间,但走时却是各色各样,让我们大笑着走完最后一程吧!来人,上酒,今晚我与众兄弟痛饮,明天早上,我们还可以看最后一次日出,然后就要永远沉睡了,如果有来世,但愿我们还能做弟兄!”
翌日,就在太阳刚刚自山顶上跳出,定州军队便已出现在主寨不远处,这一次,主攻的换成了惊雷营,而伤亡惨重的海陵营则作为了预备队。
没有试探,战事从一开始便进入到了白热化阶段。九刀营主将万长林手握大刀,身披重甲,威风凛凛地站在墙顶,而寨里所有的军官都站在最前面,身先士卒。
能成为移山师主力作战营,惊雷营的战斗力自然也是极为强悍,一看万长林的打法,惊雷营主官参将汪晓斌便明白了对方的意图,一声令下,惊雷营的军官们便站到了最前排,而汪晓斌更是站在最前方。
“那就来一场兵对兵,将对将的厮杀吧,让他们见识一下定州兵威!”汪晓斌大笑着对军官们道,“大帅不许主官亲临一线,等这场仗打完,弟兄们可记得要为我求情啊,不然我的屁股可要吃大亏了!”
惊雷营的一众校尉都狂笑着舞着盾牌大刀,“要打屁股,自有我等陪着将军!”
午时,寨破,万长林率部依托寨子里的地势,与惊雷营展开了寸土必争的死斗。
夜色已至,战事却仍在继续,惊雷营占据了压倒性的优势,当作为预备队的海陵营随即压上时,万长林终于山穷水尽,身边只剩下十数人,在他们的身后,是这座寨子里的最高点,也是万长林平时据所,一幢石屋,十数级台阶上,浑身是血的万长林拄刀而立,大口地喘着气,而在他的周围,十数名士兵早已用尽气力,两腿发软地坐在台阶上。
台阶下,密密麻麻地定州士兵则用一种复杂的眼神地看着这十几个血人,最前头,汪晓斌和熊德海并排而立,比万长林好不了多少,两人此时也早已用尽了全身力气,全靠一口气撑着,才不至于倒下去。
“格老子,这狗日的当真硬气,老熊倒有点佩服他了。”毕毕剥剥的火把让熊德海脸上神色阴晴不定,虽然心中将万长林恨到了极点,但作为一名战士,他不得不佩服眼前此人的强项,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今天让熊德海毕生难忘。
“万将军,你已尽力了,投降吧!”汪晓斌大声道。
万长林吭吭地笑了起来,每一次笑,都有血沫从嘴里涌出来,摇摇晃晃,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倒下,但偏偏却又站得极稳。
“万某一生,从不向人屈膝投降,大好头颅在此,谁人来取!”万长林横刀于胸前,大喝道。
“大帅来了!”后面传来一声喊,士兵们立刻向两边闪开,李清在唐虎铁豹的卫护下,走到台阶下,抬眼看向万长林。
李清决定要来看一看这员敌将,两天的战事,让他付出了数千精锐士兵,海陵营几乎已打残了,这些精锐士兵的死亡让李清刻骨铭心,每看到一具尸体从峰上抬下来,他都觉得一股锥心的痛,即便是与蛮族相斗,也从没有遭受过如此的损失。
两人眼光在空中一碰,似乎有火花溅起,只看了一眼,李清就知道此人决不会投降,他的眼中,闪烁的是一种绝然,这种眼光,李清曾在巴雅尔的眼中看到过,此人已抱必死之志。可惜了这样一员悍将。李清心中叹道,同时心中也涌起一阵警惕,中原大地,卧虎藏龙,当真不可小觑,打全州之前,何曾听说过有万长林这样一号人物在,也不知在以后的征战中,像这样默默无闻,却悍勇到了极点的敌将还会碰到多少?
手一伸,唐虎会意地将一柄强弓递到李清手中,李清搭箭上弦,举起弓来,稳稳地拉开,瞄准十数步外的万长林。
万长林哈哈大笑,眼中却闪过一抹感激之色,死在李清手中,的确比死在一个无名小兵手中要荣耀得多,他知道,这是李清给予他的最后荣誉,也是对他的另一种肯定。当的一声,将手中大刀丢开,他仰起头,张开双臂。
嗖的一声,李清松开手指,羽箭划过一道寒光,没入万长林的胸膛。丢掉手中的弓箭,李清道:“将他就埋在这里,给他树碑立传,那些没死的士兵也别杀了,让他们给万将军守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