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咸的就是真的。”隋玉偏头亲下他的耳朵,呢喃道“谢谢你肯活着回来。”
一句话抵过千万行眼泪,男人满足了。
隔壁还睡着人,赵西平不敢做什么,再加上身子虚,他有些没精神,两人握着手并肩躺下,很快就睡了过去。
一夜过去,鸡叫三声时,隋玉起床去做早饭。隋良听到动静也醒了,他穿好衣裳出门,先打开大门放鸡群出去,鸡出门了,他开始洒水扫院子。
圈里的猪哼哼,两只羊咩咩叫,骆驼也跟着踢踏踢踏来回走动。
赵一哥站在檐下望着青黑色的天空,突然觉得老三的日子过得挺有滋味的,不需要谁插手干涉。
面条切好,隋玉提着菜篮子去菜园拔萝卜秧,赵西平要跟她一起去。
从菜园回来,他不客气地说“一哥,我家菜地干了,你吃完饭去帮我挑水浇菜地。”
“行。”
清汤面条,外加一人一个荷包蛋,吃完饭,隋玉将风干兔子取下来泡水,去菜园里拔一个时辰的草,她又回来准备做午饭。
连着五天,赵家天天有肉香,赵西平顿顿吃得好,心情又舒畅,胸膛上的伤口在隋玉的好生照料下有了长嫩肉的苗头。
“那个,我明天打算回去了。”赵一哥说。
“怎么这么突然一哥你再多住几天,正值冬闲,你回去了也没事做。”隋玉留客。
赵一哥摆手,说“天冷了,按照往年,今年快下雪了
,我要赶在下雪前回去。而且骆驼也是借的,出来这么久,主家该不高兴了。”
“那就多留一天,我晚上发面,明天蒸锅包子,你带走路上吃。”隋玉说。
“也成。”赵一哥迟疑地点头,他还是挺馋隋玉做的饭。
既然要蒸包子,隋玉索性一次多发点面,多蒸两锅,自家也能吃个几天。
秋萝卜还小,韭菜倒是长得茂盛,隋玉割一筐韭菜回来,人多手多,一筐韭菜不消半天就择洗干净了。
切韭菜,炒鸡蛋,生韭菜熟鸡蛋再拌上生肉糜,隋玉手脚麻利地揉面包馅。
赵西平洗手也过来帮忙,大动作他做起来艰难,包包子还是没问题的。
赵一哥探头进来觑一眼,在隋玉看过来时,他又不好意思地缩了出去。
三锅包子忙了大半天,包子蒸好,四个人当天就吃没了一锅,隋玉心想幸好家里人少,不然做饭都要累死人。
赵一哥离开时,隋玉跟赵西平出门相送。到了东城门,他止步说“行了,不用送了,你们回吧。”
隋玉盯着他,见他踩着蹬绳坐上骆驼双峰之间,她抬头问“一哥,不跟我说些什么”
赵一哥看老三一眼,笑着说“过年跟老三一起回去。”
“别理他,他不能做主。”赵西平拆台子。
“做不做主有什么紧要的,谁的话你都不听。”赵一哥摇头,说“你们好好过日子,我回了。”
骆驼拖着木板车出城门,隋玉跟赵西平转身往回走,她扭头看一眼,说“我以为一哥带着爹娘的命令来的。”
“你想多了,我爹娘不是不通情理的人。”这话说出口,赵西平自己都心虚,他清咳一声掩饰不自在。
“八成是你说服了一哥。”隋玉心里有数。
“这会儿挺聪明。”赵西平扯了扯她的辫子,哼道“假消息怎么分辨不出来”
“关心则乱,太紧张你了。”
男人暗爽,面上却不屑。
客人已走,家里的存肉也不多了,隋玉又重捡打猎的活计,留隋良在家盯着赵西平,她一个人带骆驼出门去田间地头转悠,或是去城池以北的荒原,捕猎兔子和田鼠,她急需在下雪前给自己和隋良做一身皮袄和指套。
日子趋近十一月,空气越发干冷,寒风一吹,浑身凉个彻底。
隋玉缩着脖子蹑手蹑脚在枯黄的草丛里寻找,前方的土墩后面有动静,她放轻动作绕过去,鼻青脸肿的人进入视线,她愣住了。
隋文安没料到会碰上她,他擦擦鼻子里流下来的血,说“你走太远了,这边不安全。”
隋玉点了下头,她又看他一眼,挎着弓箭转身离开。
隋文安苦笑一声,他朝西北方向看,这种自虐般的日子他过够了,是时候做个决断了。
十一月一十七,大雪纷飞天,卧床保胎七个多月的隋慧经过一夜的煎熬,在黎明时分生下一个瘦弱的男胎。
大夫人早饭后来探望,见孩子的指甲没长全,肚子还没她一个巴掌大,气若游丝,哭声像小猫叫,一看就是个早夭的苗子,她打消了抱走自己抚养的打算。
隋慧无声地躺在床上听外面的动静,大夫人来了又走,老夫人来了叹口气也走了,就连大夫来了也是摇头叹气,说是摸不着孩子的脉。
洗三那日,隋文安来了,他将一个指腹大的小银锁挂孩子脖子上,安慰妹妹说“我听村里的老人讲,孩子是七活八不活,他看着弱,你好好照料着,能长大的。”
“我也觉得他能长大。”隋慧目含期盼。
隋文安看着这个像猫崽子似的小孩,他无比期盼这个孩子能活下来,妹妹有了新的希望,他才能放心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