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浓奇怪了。
毕竟苏荷很少会主动联系自己,哪怕无意中碰到面,也就是点个头算打过招呼了。
她垂落着眼睫,想片刻,回了个好字过去。
之后便没有把这事搁心上,又或者是年关将至,所有人都格外忙碌起来,久而久之,许多事都被抛之脑后了。
姜浓作为节目的主持兼总制片人,压在身上的工作量更不用提。
她拼起事业起来,连每日回哪睡都成了一个未解之谜。
对此燕杭还跟他的金丝雀打了个赌注,可惜每次都输钱,沈珈禾是一猜一个准,今天猜姜浓就留宿新闻台的办公室了,明天猜回公寓。
次数多了,燕杭有种冤大头的错觉,甚至怀疑自己被仙人跳。
“姜浓是不是提前跟你透过口风?”
这夜,守在新闻中心大楼下的两人又赌注了一次。
毫无悬念,沈珈禾赢了。
她数着钱,听到燕杭竟然质疑自己和小仙子的人品,顿时就翻了个白眼:“拜托小少爷,您能不能动用一下尊贵的脑子想想,今晚姜浓有庆功宴,酒楼地点离她住的公寓就十分钟车程,她不回这里睡,何必大老远跑去空无一人的山顶别墅住?”
燕杭揉了揉骨指关节,语调低沉不虞地说:“果然便宜没好雀啊,我你都敢怼?”
这位包养金丝雀,不像是用来泄/欲,更像是纯粹显摆纨绔子弟身份的。
时间久了,沈珈禾对着他就没大没小起来,被这一提醒,瞬间优雅坐好:“别气啊,要不我把一半的赌注退给你?”
“——”
燕杭眉目惫懒冷淡瞥向她那露着大白腿的稠艳短裙,真够省布料的,薄唇伴着一声轻嗤说:“免了,就那几个钱,你还是拿去多买条裤子穿。”
沈珈禾保持微笑,想骂很脏的那种话。
此刻同一时间,新闻台中心的办公室里。
姜浓坐在办公桌前,一遍又一遍地看着采访录像视频,白细的指尖握着笔,反复推敲着稿子。
无人敢进来打扰,直到旁边的手机响起。
她在第一声时没动,手指握紧了笔。
响到第二声时,才看向亮起白光的屏幕,只是未去接。
这种情况最近不是一两回了,姜浓还没想好,所以在傅青淮打来电话时,几次都会故作不接来错过他的电话,偶尔接了,也是以忙碌的借口匆匆挂断。
数十秒后。
震动的手机逐渐恢复平静,没有再响了。
姜浓一口气未歇,外面玻璃门被敲响,是冬至进来说:“姜主播,别忘了今晚的庆功宴。”
庆功宴选在台里常去的酒楼,还特意定了个包厢,就团队里的十几个人。
姜浓是半个小时后才到场的,她将毛呢大衣搁在椅子上,穿着宽松的浅蓝色毛衣和半身裙,衬着带着笑的清丽侧颜,这副模样倒不像是个领导,过于的年轻了。
但是整个班底团队都是信服她的。
因为她不仅主持功底好,眼光还独特,且每期的新闻访谈稿都是出自她之手,才华方面就更是有目共睹的。
酒后三巡,大家在性格淡如水的姜浓面前也逐渐放得开,挨个来敬酒。
她喝的虽不多,在这难得一次的庆功宴上,倒没有用白水代替。
轮到后期组的罗锋时。
他握紧着酒瓶,几次想跟坐在主位的姜浓说点什么,却硬是憋红了双目。
冬至在旁闹,一句又一句锋哥叫着。
罗锋没去管这些人,剧烈的情绪在喉咙烧得格外凶狠,半天才挤出话:“姜主播,谢谢你把自己奖金都给了我,谢谢。”
给奖金这事。
姜浓并没有宣扬出去,她是个好领导,不但在工作上观察细微,也同时关心着班底里的每一个成员。而罗锋近日妻子检查出癌症,需要一大笔钱动手术。他人到中年愁着钱,压力快压垮了双肩。
所以罗锋在庆功宴上一瓶闷吞,对她的感激之情是无法言语的。
渐渐的,许是热闹的气氛会熏染人。
姜浓放下酒杯时,唇色在璀璨的灯光下也多了一分嫣红。
她不能在喝,想站起身走到外面去醒醒酒。
莹白如玉的指扶着桌沿,下秒,口袋里的手机声倒是先一步响起。
姜浓重新坐了回去,拿出来看,发现又是傅青淮的来电。
这次她接通,贴在耳边:“嗯?”
电话那端,好似有戏曲的声音传来,以及一些比她这里还喧闹的杂音。
即便这样,傅青淮说话时,他的声音依旧是最特别的:“听说你今晚有庆功宴,被灌酒了?”
莫名的,姜浓想起他说过自己酒品不行的话。
想笑一下,却觉得唇角没力气,继续轻轻嗯了声。
傅青淮不急不缓跟她继续聊:“庆功宴,想送你份礼物。”
“你送过了。”姜浓没醉,觉得水晶灯的光晕得她眼花,纤长的睫毛垂落下来:“节目开播时送的那束山茶花还没凋零。”
傅青淮城府极深,又怎会听不懂她言外之意的拒绝,静默了片刻说:
“还有半月就过春节,有什么新年愿望?”
眼前桌布像是蒙了层红纸,姜浓弯曲的手指轻轻揪着,如两人的关系般,扯一下,竟就如同易碎的劣质布料般断裂一寸。
许久都没吭声,直到电话那端以为她已经睡着了。
姜浓抿了的唇轻启,清柔绵软的音色很轻说:
“我想要你一句话——
不是傅家掌权人,京圈傅三公子,三哥的一句话。是你傅青淮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