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锦鸳觉得谢忱时很可能就得了这种病,有好长一段时间,他都想告诉谢音楼,但是又不好开口,妈妈说人与人相处最忌讳揭对方的伤心事,就算知道了,也要假装不知道。
傅锦鸳只能暗示他的那位远方表哥傅容与,在一次对方来傅家找爸爸谈事时,他主动进书房端茶倒水的,平时这种事,小少爷才放不下高贵身段去做呢。
这次傅锦鸳很孝顺地,先给爸爸递了一盏茶,眨巴着浅琥珀色眼睛说:“这单生意的钱都给表哥赚吧,好不好爸爸?”
傅青淮这茶还没入口,就被亲儿子给孝顺到。
玻璃窗外有暖光照射进来,将傅锦鸳眼睛衬得格外漂亮,他看着这双瞳孔,略有停顿几许,也扫向一旁拥有同款琥珀色眼睛的傅容与:“什么时候成你儿子了?”
傅容与也笑了,薄唇溢出的清沉嗓音带着调侃之意:“都姓傅,锦鸳要想换一换父亲,我倒是也不为难。”
傅锦鸳才不愿换父亲呢,他小手攀上傅容与的膝盖,学大人似的叹气:“表哥,我是心疼你要养仙女表嫂,又要赚看病的钱——”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的,傅青淮语调不轻不重地提醒他:“好好说话。”
傅锦鸳自认为跟谢忱时的感情算是珍贵的,毕竟是一起上过新闻报纸的人,他抿了抿小嘴巴说:“我觉得忱时叔叔的脾气有点喜怒无常。”
傅容与闻言很淡定,毕竟谁不知谢忱时那点光荣事迹?
傅青淮倒是低声问儿子:“他给你气受了?”
傅锦鸳下意识嗯了声,紧接着又哼唧着小奶腔道:“谢忱时有事不爱搭理我,还讽刺我把小黄鸡当孔雀养,说我嫌他姐姐做饭难吃,难怪都这么大了还得喝奶——”
还有很多罪行,傅锦鸳一时半会跟父亲告状不完,转过头,小指头揪着傅容与的衣角说:“表哥,你快赚点钱送他去医院看看吧。”
忽而,门外传来一声问,是谢忱时来了。
他站在逆光的地方,那张脸五官异常精致立体,笑起来时,透着几分与性格相符的不好惹。
谢忱时并不知在傅家,已经被划归于有精神问题的人了。
他好心来带傅锦鸳去青石雨巷玩,单单一只手臂就轻巧这个小家伙抱了起来,要往外走时,端坐在主位的傅青淮,视线漫不经心瞥来。
紧接着,傅容与先一步出声提醒小舅子:“照顾着点锦鸳。”
谢忱时没听到话里深意,敷衍式的摆摆手。
他一路抱着背后告黑状,差点儿就被当场抓获的傅锦鸳走出傅家老宅,继而,就坐上了停驶在门口的那辆豪华定制版的专车。
车内空间很大,还弥漫着淡淡的香。
傅锦鸳第一眼先看到小豌豆也在,第二眼,看到的是又有一个跟谢忱时长相神似的男人就端坐在旁边,还是那身深墨色西装,寡淡着神情。
他浅琥珀色的眼睛一下子瞪圆,指了指:“啊!”
小豌豆见到弟弟吃惊,便出声介绍说:“这位是谢忱岸叔叔,是表嫂的亲弟弟。”
傅锦鸳继而看向抱着自己的谢忱时,半响才回过神。
车子缓缓启动,也衬得气氛格外安静,他小小声地问:“是你们两个……哪个讽刺我养小鸡。”
谢忱时薄唇一勾,嗤笑了声:“你还养鸡呢?”
傅锦鸳大概猜到冷淡毒舌的是谁了,看向谢忱岸的同时,还抬起稚嫩的手抱紧谢忱时的脖子,心想不能认错了,这个才是他的大兄弟!
谢音楼的旗袍店正逢电视台的记者来采访,院里院外都热闹至极。
小豌豆和傅锦鸳都很懂事,没有到处捣乱,汤阮也忙,顺手就给了两人一颗棒棒糖。
在盛开蔷薇花的墙角下,小豌豆拆了玻璃糖纸,将水果味的糖温柔塞进弟弟的嘴里。
甜滋滋的味道弥漫开,嫩嫩的小舌尖轻舔了两口,傅锦鸳就把棒棒糖还给哥哥。
隔着窗,谢忱时单手插兜,看着不远处这对亲兄弟,你一口我一口的舔着糖,继而,微微上翘的锋利眼尾余光,不经意扫到了笔挺地站在一旁的谢忱岸。
静了三秒,谢忱岸先说:“一想到换做是跟你吃同颗糖,怪恶心的。”
谢忱时薄唇溢出的懒洋洋调子透着股散漫:“谁不是。”
外面阳光明媚,微风裹着蔷薇花瓣和兄弟间最真诚的情感,一转眼的功夫,绕着小豌豆和傅锦鸳半圈,飘向了有光的更高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