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到达,临近中午,店内早已客人爆满,座无虚席。
意外的是,平时不常见的东家卢艺成,竟然像个小厮一样,站在门口,一脸低声下气的神色。
“卢掌柜,我们来了。”云济凡拿出前几天定好厢房的凭证。
“几位公子,实在抱歉,小老儿并非故意毁约,而是今天突然来了位贵客,把楼上的厢房全都包了,我实在无能为力。定金我如数奉还,改天诸位公子来本店免费吃上一餐,绝对让你们满意而归。”卢艺成说话间,有几分阿谀奉承,大部分目光都在池青脸上。
“这……卢掌柜想想办法吧,我愿意出双倍价钱。”云济凡急道。
“小老儿真无能为力。”卢艺成几乎成了一张苦瓜脸,万分为难写在脸上。
“既然楼上是贵客包了,我无话可说,这大厅里给我们马上弄一桌位置出来,行吗?”方溪田说道。
卢艺成满脸为难,在池青身上停留几息后,终于点点头:“我这就想办法。”
他原本以为池青就是一地下倒卖商,虽然有点实力,但不会让他这个离王城前二十的酒楼东家放在眼里。
可直到他惊讶发现,装胡椒粉的白瓷瓶,是一件贡品级别的宝物后。
他不得不怀疑池青的身份,到底有多高贵,随便拿贡品白瓷瓶当调味瓶。
即便不如楼上那位,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他得罪不起。
至于池青不识货,误把贡品瓷当调味瓶,他觉得根本不可能,地下倒卖商,哪一个的眼力和见识差了,会认不出白瓷瓶的贵重。
正是基于此,卢艺成才冒着得罪其他客人的风险,咬牙答应腾出个位置。
过了半刻钟,卢艺成用金钱和人情双管齐下,终于腾出一张在角落里的桌子。
“池兄,将就一二。安排不周,一会儿自罚三杯。”云济凡满脸歉意,做出请的手势。
“哪里话,不必客气。”池青也不推辞,走过去,在收拾干净的桌子旁落座。
云济凡,方溪田,刘聚随后坐下。
“卢掌柜,原先定好的酒菜能上齐多少?”云济凡担忧的问道。
“全部都能齐,绝不少一样。”卢艺成的话在回答云济凡,眼睛看着池青。
“如此甚好,辛苦卢掌柜了,我加一成酒菜钱。”云济凡道。
“不必,不必,今天这餐,我分文不取,就当给几位公子赔罪。”卢艺成连连摇头。
推诿间,酒菜陆续上来。
云济凡三人没有动筷子,都在看着池青,像看怪物一样。
“池兄,你到底什么人,这卢掌柜如此给你面子?”云济凡问道。
“哪有什么面子,或许是他比较感恩吧,那一瓶香料,足以挽救临汾酒楼。”池青吃了一口清炒藕片道。
“怎么回事?”刘聚完全听不懂。
云济凡接口道:“临汾酒楼的招牌菜,红烧鲤鱼你听说过吧。”
“当然听说过,一直垂涎三尺,可惜一直无法一饱口福。”刘聚想着传闻中红烧鲤鱼的美味,就不由自主咽口水。
“那你知道临汾酒楼的红烧鲤鱼,用的何种鱼,何种香料,以及烹饪手法吗?”云济凡继续问道。
“不知。”刘聚摇摇头。
“这鱼,就是猫不理。”云济凡道。
“猫不理!”刘聚惊讶得差点把一口酒噗出来。
猫不理是离王城附近河道的特产,与鲤鱼相似,有一股独特的腥味,即便抽掉腥线,以各自手法烹饪都很难祛除,连猫都被腥得不吃,所以叫猫不鲤。
就算离王城饿肚子的穷人,都很少去吃这种鱼。
刘聚万万没想到,临汾酒楼美味绝伦,吃后回味无穷,价值一两金一道菜的红烧鲤鱼,竟然是用那么腥臭的鱼做出来的。
“你把嘴合上,一天就知道练弓马骑射,丢了读书人的本份。但凡多看点书,都不会如此。”云济凡很是得意,终于在刘聚身上找回了场子。
“既然云状元如此博学,那就继续讲,顺便把五杯状元红喝了,这才应景。”刘聚开始倒酒。
“你……我喝。”云济凡涨红了脸,最终端起半两浅盏酒杯一饮而尽。
如此他已微醺,继续侃侃而谈:“这临汾酒楼经过三代努力,发现胡椒粉按照一定比例,配以特殊的红烧方式,便能用猫不理,做出美味绝伦的红烧鲤鱼。”
“胡椒粉!池兄你何必如此?”刘聚难以置信。
胡椒粉很值钱,可对池青的家世来说,用不着铤而走险去倒卖。
因为自从朝中一位大官,因为巨贪,家里被抄出十多万斤胡椒粉后。
号称软黄金的胡椒粉,价钱更是飙升,有市无价。
更关键的是,变成了身份的象征,和门丁一样。
官职越高,才能合法持有更多胡椒粉,谁敢僭越,都是严惩不贷。
池青身无半点官职,一旦被发现,起码是个隶籍流放罪。
虽然最终能用家世钱财摆平,但得不偿失。
池青道:“多谢刘兄关心,这无大碍。”
“事情已经过去,就不提了,来,喝酒。”刘聚说着,便给喝了三杯状元红,已经头晕眼花的云济凡满上。
“先欠着行不行,我下次再喝。”云济凡连忙道。
“哪有欠着的道理,愿赌服输。别说我欺负你,来把这最后两杯喝了,我喝两碗烧刀子。”刘聚说着把一斤烧刀子,倒进两个碗中。
“喝就喝,一会儿看谁先倒下。”云济凡来了兴致,一口一杯,两杯酒全部下肚。
“嘭!”云济凡趴在了桌子上。
“这酒量,还敢和我赌。”刘聚轻描淡写,两碗烧刀子下肚,面不改色。
“来,池兄,我敬你。我干了,你随意。”刘聚喝得兴起,又是八碗烧刀子下肚。
池青还真的随意,半两浅盏酒,他喝了八次,就下降了一成。
“哈哈,池兄,任你武功高强,家世了得,这酒量终究是远远不如我。”刘聚已经醉了,高兴的嚷道。
“池兄的家规果然甚严,这酒量连云书生都不如。”喝了两碗烧刀子而微醉的方溪田,同样得意。
就在此时,一貌美女子走进酒楼大厅,一眼看到池青一桌人:“池兄让我好找啊,小妹今天来赔礼道歉的。”
“宁思敏!”池青微微惊讶,这女子竟然会主动跑来向他道歉,虽然神色中有些不情不愿的样子。
看来她身后的人不简单,知道他一些情况。
“既然有诚意,那就道,我接受,赔礼的话,把这桌酒菜钱付了吧。”池青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宁思敏先是一愣,随即闪过气愤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