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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浩洋,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
5岁上小学,被周围的人称为神童。
16岁,考进杭州某大学天才少年班。
20岁,被爱才的大学校长,留下做自己的助理。
到了深圳,找工作、转正,也比90%的人顺利。
恋爱上,也占尽风头。女朋友不光是初恋,还是很多人心中的白月光。多少男人仰慕,却得不到。
同时,他长得还特别帅!走到哪儿,都是焦点。令多少男人,情何以堪!
上帝,似乎把无数的宠爱,都给了他。
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有!那就是钱!
皓月永远也想不到,苏向南举办的生日趴,带给方浩洋的心灵冲击有多大!那不亚于,最高等级的海啸,把他22年构建起来的骄傲、优越和宁静,冲得稀里哗啦。
在老家,在杭州,周边的人,经济上都差不多。虽然他父亲,心心念念,美国的富足与强大。但财富与金钱,只是停留在书本里、电影中。
直到皓月生日那天,在苏向南家,他才知道:有钱人的生活原来是这样的!
生日宴,可以请国宴等级的大厨,来家里定做!高干都未必有这个待遇吧!
而一个生日礼物,就20多万!
是他在杭州,60年的工资总额!
他却只能给心爱的女人,买几支玫瑰花。
这个天之骄子,第一次有了危机感!第一次感觉到落后的焦虑!
嫉妒、不安、焦虑、自卑,各种复杂情绪,如毒蛇,啃食着他的心!
更气人的是,除了个子比自己矮2公分,这个几乎碾轧他一切的男人,还这么年轻!更更更气人的是,这个男人,居然打他女朋友的主意--方浩洋唯一珍贵的东西。
哪个男人,咽的下这口气?!
他本能地,带着皓月逃离蛇口。更不愿意她提到苏向南。如果有可能,他甚至想,挤进皓月脑袋里,把“苏向南”像扫灰尘一样,彻底扫出去!
但深圳的压力,远不止一个苏向南。
到了新公司,虽然他进步的很快,很受周围的人喜欢,领导也重视。可他悲哀的发现,“工” 字不出头。
辛辛苦苦跑一个月,拿到的提成,少的可怜。
打工,也许能过上富裕的生活。但绝不可能成为富人!更别提,超越苏向南了!
就在他迷茫时,遇见了小黄。
有些人,不光异性喜欢,同性看见,也会心生结交之意。方浩洋,就是这样的人。
小黄一开始找他聊天,纯粹是喜欢浩洋的帅气、阳光、说话有趣,想交一个,可以经常一起玩的朋友。两人都爱打篮球,喜欢相同的球星,有很多话题。
他们也确实,去打了几场篮球。
就在这个过程中,聊得深入了一些,忽然碰撞出一些“思想火花”。
这个小黄呢,名义上是报关公司的。实际上,干的是,销赃走私货物的活儿。无论是汽车、电视机、打印机、医疗器械,什么赚钱干什么。
他和浩洋说,3、4、5线城市,医疗器械缺乏(那个年代,我国可以自主生产的医疗器械,特别是高端仪器,几乎空白)。于是有人,把走私进来的,二手的医疗器械,经过技术手段翻新后,当全新的卖出去,利润高到难以想象。
比如1千块买进的二手设备,可以卖到2、3万!一本万利!
小黄建议浩洋做这个生意,货源他来提供。
浩洋一开始,觉得没戏。因为当时的中国,买卖进口医疗器械,需要三样东西:营业执照(范围里要有医疗器械销售许可)、国家颁发的《医疗器械经营许可证》、《医疗器械进出口权》。
这三样,浩洋一样都没有,也没有能力搞到这些。
但小黄提了个醒:“你们单位,‘新美科技’,这三证都有啊!你可以用单位的资质,来卖呀!”
一语惊醒梦中人。3、4、5线城市,医院里,院长就是皇帝,一人说了算。只要用红包,搞定院长,什么事办不成?!
天高皇帝远,自己单位,根本不会知道,自己和哪几家医院合作。
即使万一的万一,他们听到风声,但只要和院长,坚定攻守同盟,他们也查不出什么。
如果还不放心,可以找当地小的代理商,转一手,那就更安全了!
这个一本万利的生意,几乎没什么风险!
唯一的一点,用“新美科技”公司签约,那钱,也应该汇到“新美科技”对公账户才行啊!否则难过医院财务那一关!更别提,财政审计了!
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私刻公章和财务章,找一家信得过的银行,开设一个账户。
但这是犯法的呀!一出事,就是大事!
浩洋犹豫了!有一段时间,他整夜整夜睡不着觉。
看着睡在身边的皓月,那甜美而单纯的面容,他数度想过放弃。两个人,恩恩爱爱,平平安安,一步一个脚印,不好吗?!
但想到苏向南的咄咄逼人,就辗转难眠。
再想到在商场,皓月被那些势利眼欺负,更是心潮澎湃,难以安宁。
而当年的深圳报纸,天天报道股市暴发户、拆迁暴发户、行业爆发户,等等深圳奇迹!连空气都在叫嚣,爱拼才会赢!
8月底,当看到工资单上,仅有600多块提成时,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干!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个世界,本就弱肉强食!这个百年难遇的时代,更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私刻好公章后,小黄带着他,找到自己的老乡,xx银行xx支行的张小彤,开设了银行账号。
9月份,他小试牛刀,结果非常顺利!只卖掉一台仪器,就赚了2万多。而且差旅费,还是公司承担的。
于是国庆节,他带着皓月,去高档商厦,把这2万多,花了个精光!挣回来十足的面子!
一旦尝到金钱带来的快感,就再也无法止步了。
10月份,他又赚了2万多!
还有2万多,在路上,就是卖给张伟那台。他答应收到账号信息,就汇过来。
张伟,是一个小城市的经销商,他有买卖进口设备的二级许可证。仪器通过他出去,就“洗白”了,合法了。而且,张伟自己,还能赚一笔!
真是一本万利啊!
接下去,浩洋准备做大的,卖二手翻新的血液透析仪,医院客户,也谈得差不多了,这次去,就想临门踢一脚,敲定合同。如果成功,20万,轻轻松松就到手了。
结果,月月这个小马虎,犯了这么个低级错误。把一切都搞砸了!
那单位那边,又是怎么怀疑上他的呢?
浩洋频繁出差,费用不少,却毫无业绩,又无有价值的客户信息,这本身就很奇怪。毕竟他是个优秀销售。
再说,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总之,许经理和邓总,开始怀疑他了。
他们找他谈过二次话,浩洋的回答,却滴水不漏。
但这,并没有打消公司的怀疑。邓总直接下命令,没有他的批准,不许出深圳。等待公司,进一步的调查结果。
但方浩洋,还是溜了!
那天,得知皓月送错纸条,他果断决定,第一个电话,打给张小彤。
张小彤,35岁,潮州人,离异,带一女。和大多数相夫教子的潮州女人不同,她不安分,有野心。这从她30多岁,当上支行行长,就能看出来。
小黄带着浩洋来开户时,张小彤一下就明白,这里有猫腻。因为,这样的大公司,都是财务来办理的。方浩洋,怎么看都不像财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