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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接待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快递单,酒店注重信息保护,一般是不会透露客人隐私的,“要不我帮您打电话问问”
“谢谢。”安室透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表,“能不能快点,我要下班了。”
“好的,稍等。”接待在电脑上输入阿兰斯的名字,刚查到房间号,就听面前的男人说,“要不还是我自己上去吧,这是最后一单了,送完我还要去给女朋友过生日。”
他帅气的脸上隐隐约约透着些许焦急“她已经等我很久了。”
接待面露犹豫,安室透赶紧拿出手机,说“其实来之前我就给阿兰斯先生打过电话,他说我可以直接上去的。”
手机里保存的录音开始播放起来,能听到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日语中夹杂着些许生硬,不像是日本人的口音,但很符合人们对于外国人学习日语的刻板印象。
内容也是让他把快递直接送上去。
前台接待在傍晚的时候换过一次班,现在的接待没见过那位叫阿兰斯的外国人。
听到那带着奇怪口音的日语她心里已经信了几成,不过还是谨慎地说“那我叫我们的工作人员送您上去。”
安室透露出感激的笑容“那太好了。”
过了一会儿,一个服务生从远处走来,看到对方至少一米九的身高,以及健硕的身材,安室透心里无奈。
这还是把自己当成可疑人员了吧
平时医生伪装的时候也会遇到这种事吗他到底是怎么做到不被怀疑的
看到人高马大的服务生寸步不离地跟在自己身侧,安室透忍不住望了望天。
明明用的都是和医生相似的手段,为什么差别这么大
到了酒店高层,服务生说“我去帮您按铃。”
他率先走到门边,没等他的手指按到房间的铃上,后颈处就忽地一疼。
安室透架住他即将倒下的身体,从口袋里掏出万能磁卡刷开了房间门。
他扶着服务生进入到房间里,监控上的画面一闪,在酒店的监控录像里,就好像有人开门,邀请他们两个进去一样。
万能磁卡是安室透从酒店清洁工办公室找来的,他把晕倒的服务生放到地上,打量了一眼面前的房间。
很干净的总统套间,开门之后灯自动打开,能看到里面简练的布置,所有东西都摆得整整齐齐,只有桌面上放着的几份报纸证明这里有人住过。
安室透拿起报纸看了看,都是街边随处都能买到的东京日报,旁边还放了一个咖啡杯的杯垫,大概是早上坐在这里一边喝咖啡一边看报纸。
没想到这位美国发言官的生活习惯这么老派,安室透忍不住笑了一声。
他走进房间,房间里也整整齐齐,不知道是酒店的工作人员进来收拾过了,还是对方根本没有在这里休息过,他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
人也不在这里。
安室透回到门口,
拆开箱子拿出里面的仪器检测起来。
没有窃听器,也没有秘密摄像头监控。
这就是个很普通的酒店套间,很干净的落脚处找不到任何疑点。
衣柜里挂着几套西装,和安室透在新闻里看到的差不多,都是他常穿的品牌,其中一件还挂着酒店洗衣的标志,像是前一天送洗之后拿回来的。
也就是说,拳馆爆炸发生之前,他就已经住在这里了。
难道他真的不是医生
安室透盯着衣服上的清洗标志,心里有些茫然。
哪怕之前一再告诫自己要将对方和医生区分开来,可真正发现对方有可能不是医生的时候,他又不忽然不知道怎么办了。
对医生来说,伪造这样一个标志很简单吧
可哪有人能做到这么这么面面俱到,算无遗策
连他要偷偷来酒店调查都提前准备好了
安室透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诸伏景光给他打了电话,他刚接起就听到诸伏景光语气着急地问“你没事吧”
“没什么。”安室透说,“怎么会这么问”
“我和松田在这里”诸伏景光看了一眼警视厅的标志,“算了,晚点回医院说吧。”
回
安室透顿时警觉“松田”
“哦,他刚刚偷溜出来了。”
安室透“”
知不知道自己受了多重的伤啊这还能偷溜出来干脆像在上一个医院那样,把他绑起来算了。
安室透“你把电话给他。”
话音落下,他就听到那边传来了松田阵平理直气壮的声音“我不接”
“你给我接”这是诸伏景光的。
“就不接谁要跟那个金发笨蛋说话啊”
“你才是笨蛋吧”
砰的一声,像是钢板打在了手机上的声音,还有诸伏景光陡然变得生气的叫声。
安室透面无表情按下了挂断键。
听到电话里传来的忙音,诸伏景光“他生气了”
“谁管他生不生气。”松田阵平理不直气也壮,他现在可是病号,更何况那个家伙都不知道在哪,生气了又能怎么样
一个个都不把消息告诉他,他还不能自己调查吗
没想到刚说完,他就对上了诸伏景光那双微微上挑的猫眼,他面带笑容,语气却冰凉冰凉的“那你觉得我会不会生气”
呃
松田阵平一僵“我现在是病人”
“你要不是病人,我早把你丢在路边自生自灭了。”诸伏景光说,“把安全带扣上。”
松田阵平老老实实地抬起自己没受伤的手,艰难的把安全带给系上了。
诸伏景光坐在出租车的驾驶座,看到他的动作,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
他倏地攥紧了方向盘。
“
我知道了”
“什么”松田阵平抬起头,看到他的手背冒出一条条青筋,他用力握着方向盘,像是想要把那当成某人的脖子折断一般。
“指纹”诸伏景光的声音里压抑着不甘和怒火。
他终于知道了,为什么那人可以悠闲地等在外面,为什么能看到技术人员进门却毫不慌张了。
因为电脑确实一点问题也没有。
他提取出来的指纹是真正的,他自己的指纹。
他在那辆跑车上的时候,系过一次安全带。
上面留下了他的指纹,还是全新的,而且很清晰。
这也是为什么匹配能达到100的原因。
那道指纹被他从安全带上提取出来,然后放到了电话的听筒上。
他当时手里拿着口罩,是因为他早就去过那里了,他知道那些燃烧垃圾散发出来的气味很刺激
这一刻,诸伏景光心里升起的不仅仅有挫败感,还有之前从未有过的空虚和茫然。
他紧紧抓住的希望,对于对方来说又算什么呢
只不过随便打了个电话,就能让诸伏景光心生怀疑,饶了好长一段路。
在那段时间里,他大可以复制出新的指纹,放到他想放的任何地方。
根本不用篡改警视厅的记录,更不用去攻克什么系统。
只是这么轻轻松松地就做到了。
然后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诸伏景光的犹豫、怀疑。
“喂。”松田阵平的声音忽然从身后响起。
他的手穿过座椅,拍了拍诸伏景光的脑袋“怎么了”
这个动作和诸伏景光在白天对他做的一模一样,诸伏景光顿时扭头“别乱摸。”
“我是想看看你这脑袋还好不好用,”松田阵平说,“被人吓傻了”
“”诸伏景光一脸无言地望着他。
刚刚他走过来的时候,松田阵平的脸色也没比他好多少。
松田阵平用一种过来人的语气说“心浮气躁乃是大忌。”
看看他现在,不也挺好的么。
医生又不是没威胁过他,在手术台上的时候,那家伙还想杀掉他呢,后来还骗他说是麻药的后遗症,他这也没怎么样啊。
那是你不知道我们都经历了什么诸伏景光看着一脸无所谓的松田阵平,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虽然松田阵平知道他去卧底的事了,但还不知道这到底有多危险,更不知道暴露之后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诸伏景光没跟他说过琴酒,要是被琴酒发现,可不止是灭口那么简单,到时候恐怕与他有关的所有人都会受到牵连。
可是那个人真的会把他是卧底的消息告诉组织么
诸伏景光忽然有些茫然。
心里更是空落落的,仿佛有一团巨大的阴影覆盖在他的眼前,他却不知从何下手。
在这一天时间
里,对方如影随形地跟在他身边,仿佛在告诉他,无论做什么都是没用的,无论再怎么挣扎也不可能逃得过对方的控制。
他不仅没有拿到指纹,还在警视厅的系统里输入了最高的权限密码,从里面看到了自己的警号。
一个普通警员的资料绝对不可能得到最高保护。
只要把这件事告诉组织,他就死定了。
眼前忽然闪过那人无忧无虑的笑脸,诸伏景光忍不住闭了闭眼睛。
“他跟你说了什么”他问松田阵平。
“救我的人已经死了。”松田阵平回道。
看着诸伏景光惊讶的脸色,松田阵平摊了摊手“反正他是这么说的,他说他亲自处理了。”
他一脸的不在意,诸伏景光的脸色却渐渐严肃起来。
“在拳馆里”他斟酌了一下语气,还是决定实话实说,“确实有一具尸体”
松田阵平愣住。
最后那人留下让他保护好手的话,他还以为前面说的都是骗他的,那人就是医生呢。
如果真的有尸体
诸伏景光说“爆炸的破坏性太强了,鉴识课那边暂时不能确定是谁的尸体,我和零怀疑不是人的,只是障眼法”
可如果那人说的都是真的,就是真的有人死在里面了。
还是救了松田阵平的人。
松田阵平还没说过当时在摩天轮上还有一个人,这是除了指纹之外,他能和医生谈判的最大筹码,迟疑了片刻,他还是把话吞了回去。
他觉得就算有尸体,也不太可能是摩天轮上那人,那人已经死了,所以二号才会回去摩天轮销毁痕迹。
摩天轮上的人和二号都是想救他的,医生是协助他们的人,而现在警视厅里的这位态度不明,但应该不是医生。
医生知道他的情况,所以绝对不可能说出“你竟然还没死”这种话。
他把猜测告诉诸伏景光,诸伏景光一边开车送他回医院一边说“没有那么复杂,这个人就是医生”
不是医生,怎么可能做到这种事。
在鉴识课的办公室里看到自己指纹的时候,他都快绝望了。
然而正是因为这样,他觉得自己绝对不能放过医生。
医生并不是无懈可击的,他也会留下破绽,而他消除破绽的手段一旦想明白了之后就没有那么可怕。
诸伏景光的脸上没有气馁,只有比之前更坚定。
松田阵平欲言又止“如果他是医生,他为什么不用电脑直接把指纹结果替换掉不是更快”
诸伏景光一噎,“我们警视厅的防御系统加固了,突破需要时间”
可是你在找指纹的时候,人家完全可以先把防御系统破解了啊,那样的话时间不是更多吗
松田阵平有些难以理解他非要把自己的下属认定是医生的行为。
想了想,松田阵平又说“如果他是医生的话,他绝
对不可能跟我说那么多话的。”
没错,这就是松田阵平最有力的证据医生很讨厌他,或者说,对他带着莫名其妙的抵触心理。
也许是因为太多人拜托他救自己了,还要为了自己策划假死,从始至终,医生和他说过的话就只有那么几句,除了蒙骗就是威胁,从来没有这么心平气和过。
诸伏景光不知道松田阵平的感受,但松田阵平自己体会得很明显。
如果是医生,早在看到他的时候就扭头就走了,这也是他为什么那么执着于找到医生的原因。
如果他不去找,医生永远不可能主动来见他。
然而诸伏景光还是觉得不对“这不能说明什么。”
如果不是医生,那人还能拿到他的警号,在知道他去收集指纹的时候这么快就想到对策,那就很恐怖了。
诸伏景光说“他不是医生,他就更没必要替换指纹了。”
“也许他和医生的关系也很好呢。”松田阵平想到了那句让他保护好手的话,总觉得对于他的手,那人比自己还要在意。
两人在这件事上产生了分歧,直到出租车开到医院都没能统一,最后诸伏景光说“让零来判断吧。”
安室透就等在医院外,头上戴着鸭舌帽,穿着一身工装,像是随处可见的送货员,诸伏景光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看他的表情,好像也是去找了什么东西然后无功而返了。
诸伏景光在信息上说了自己身份暴露的事,回到病房,安室透立即问“你要先安排撤离吗”
诸伏景光有些犹豫,如果真要威胁他,他的警号应该都被发到琴酒的邮箱里了,然而现在他的手机还是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人联系他。
“我想先看看,”诸伏景光说,“你不是说,黑麦还要带我去做任务么”
那个任务似乎还跟琴酒有关,琴酒是他们能接触到的最接近组织核心的成员了。
安室透还想再劝,这时松田阵平悄悄举起了手“两位,可以给我安排一下,先打个止疼针么”
站在病床前的两人瞬间回头,松田阵平的额前冒出了些许冷汗,他微卷的黑色碎发带着被浸湿的痕迹。
他在车上的时候一声疼都没有喊过,诸伏景光忍不住说“你活该”
“谁让你跑出去的”
“要是他把你也杀掉怎么办”
诸伏景光一声比一声严厉,最后还是动手给他按了呼叫护士的铃。
松田阵平一脸平和地躺在病床上,仿佛没听到他的谴责。
安室透看了看他安详的表情,又看看神色愤愤的诸伏景光,忽然问“什么把他也杀掉”
诸伏景光一顿,松田阵平幸灾乐祸地抬起头来,看到他轻轻咳了咳“今天早上,我收到了通知”
多了一个属下,对方似乎还比医生更难缠。
医生可不会时时刻刻跟在什么人身边,尤其是这个身份还是警视厅
里的,也就是说,他明天也还要去警视厅上班。
指纹的事诸伏景光也没有隐瞒,有松田阵平在,他想瞒也不可能瞒得住。
听他说完之后,安室透“”
这两个人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不省心
“你们是只有三岁吗”他忍不住按了按额头。
松田阵平有些不服气“那你呢你今天又去哪里了”
“我去找线索了。”安室透说完略微移开视线,“什么也没有找到。”
“嘁。”松田阵平朝他竖了个中指,诸伏景光赶紧把他的手压下去。
再晚一点,他感觉松田阵平这只手也要保不住了。
他又把松田阵平的猜测说了,安室透想了想“不太可能”
如果真是医生,他能老老实实去警视厅上班
真要有这么厉害的下属,让他在警视厅里多待几天也不是不行,还有那么多要案和悬案没破呢,安室透完全可以借用他的脑子,而且人放在警视厅,总比放在其他地方更好监视。
一时间,安室透倒是希望那人是医生了。
不过他也把那位美国发言官的事情也说了,“如果这几个人都是他的话”
那也太忙了,而且他到底是为什么才做这些的
想杀掉松田阵平的话,他早就可以杀了,救人的话,按照松田阵平的说法,对方根本就不想见他,更不可能再次回来接近。
这些人的出现,犹如迷雾般笼罩住了每一个人。
护士带着镇痛药推门进来,病房里陷入了短暂的静默当中。
直到护士换好药离开,安室透才说“可以先去查那具尸体。”
如果那真的是人类的尸体,而不是伪造出来的,就说明真的有人死了,那个人没有说谎,而且他也不是医生,更有可能是和医生有关的人。
这样的话,除了医生和二号,就出现了第三个人。
再加上那个美国来的发言官,以及在黑麦身边的神秘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