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阎埠贵的黑框眼镜,闪烁着天边的最后一点霞光。
“不过,小康,”阎埠贵嘴角翘起,微微笑道:“倒也挺心疼屋里人嘛?”
家有女人,不做家务?
男人都是为做大事而准备的。
区区家务活,自是由妇人操持,才对。
康思杰“呵呵”一笑,正待回答,院子进来人了。
是大院里的几个小孩子,在外边胡同里,玩耍够了,就回来了。
小孩子都过来打了声招呼。
毕竟,一伙人刚吃了新郎官家的糖,不久。
回到家里,家中的小媳妇儿,正背对着人,就着顶上的暗淡黄光,在看那一页未翻的小人书。
只是,身子微颤故作镇静,目不转睛脸如霞喷。
“嗯哼!”将东西放下后,近身的康思杰,重重地提醒了一声。
小娘子,天色欲晚,宽衣解带,同床共枕,嗯哼?
女青年心慌意乱之下,立在地上本平稳的椅子,一阵摇晃。
“外面的天,已经快要黑透了,谁也瞧不见谁了!”康思杰笑道:“来,一起出屋刷牙去!”
“嗯。”娇羞中的小女人,挤了牙膏,拿了杯子,亦步亦趋跟了男人出来。
牙刷完了,本该是洗脸泡脚,最后关灯睡觉。
只是,中间出了点小小的状况。
“我...我...还不困!”脚泡完后,耳热垂眉的小媳妇,发出了游移不定的宣言。
有些事儿,妈妈说的好像对,又好像不对。
总之,自个想缓缓,也想静静。
屋内的“七夜郎”凑上前去碰头,抓住她那无处安放的小手,有些玩味地笑道:“真不困?”
“嗯。”小媳妇的脸颊,宛若四月桃花。
美不可言。
“你不是困不困的问题,你是想...”康思杰在枕边人的耳边悄声说了。
说了些闺中密语。
“嗯...”小媳妇的滚烫鼻音,像是不依,又似羞涩。
“这好办!不过...”康思杰立马去翻箱倒柜,找来小本本和钢笔,写下了一段话。
“阳历63年3月4号,农历2月9号,星期一,阴转晴。”
“春渐暖,风已柔,夜近深。”
“此时,家中女主人,提出了一个深思熟虑之后的想法,以供男主人参详定夺。”
“双方本着真诚友好、平等互利、公平协商的原则,定下了春天之盟。”
“今日女方要求男方放其一马,他日男方也可要求女方放其一马!”
“口说无凭,立此为证!”
“一经签名,不得反悔!”
“签名处:”
才思泉涌,下笔如神,一气呵成。
康思杰麻利地签完名后,将小本本塞到不敢抬头见人的娄晓娥,眼下。
“这是...什么?”懵懵懂懂的小媳妇儿有些不明白。
“哼哼哼,今日你不困,往日,我也会有不困的一天!”高瞻远瞩的康思杰得意洋洋地说道:“现在我尊重你的想法,以后,你也要尊重我的想法!”
“这才公平!”男人之最强音!
“哦...”一知半解的小媳妇,糊里糊涂地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呼!
往后的日子,有了份保障。
康思杰很是郑重地将小本本塞到了柜子深处。
现在,还用不着它。
不过,总有它重建天日,那天。
事毕,关灯,睡觉。
“...昨晚上那块布,你收那儿了?”
“...收盒子里,放柜子了...”
“哦...”
“...”
“...”
“...石各着我了...”蜷缩在被窝里小媳妇,终于忍不住娇嗔抗议了。
“这可不能怨我!夸父一直在追他,他无处可藏,我有什么办法?”康思杰理直气壮地开口。
一夜,难言。
隔日一早,仍是慵懒躺在床上的小媳妇,隔着被子听当家人说话。
“...家里馒头还有几个,但是菜没了...你可以出去买点回来...”暖男康思杰,唠唠叨叨地嘱咐了一番。
“下班回来的时候,我也会带多几个馒头回来!”
说完,有着高尚思想、乐于为国奉献的打工人,出门了。
屋里,又只剩下女主人一个人,在家。
静悄悄的无声无息,像是昨夜儿,个个又是操劳过度。
红星轧钢厂,煤炉子车间
“这工艺流程图,杜技术明白没有?”康思杰在讲解。
“康副主任,其实我有点不太明白,为什么这里不...”杜学礼正在发问。
“这处地方,看似浪费了时间,但是,能让车间的时效,达到整体工艺的最优...”康思杰抬头笑道:“师父,您来了!”
“王工!”转身的杜学礼,也规规矩矩地打了招呼。
“嗯...你出来一趟!”王永顺点点头,又从办公室里,出去了。
春天到了,万物又到了复苏的季节。
厂里的颗颗树木,树枝尖上冒出了浅绿色的嫩芽。
小道两旁,也钻出了不少青青翠翠的小草。
等人拔出。
“杨厂长私下先和我沟通过了,”王永顺脚步不停,边走边说,“这次运云力,打算让我带工作组下去!”
哦?这是厂里给自个的师父,一份功劳吗?
“哦...师父,杨厂长还说了什么?”康思杰淡淡地说道。
万人的轧钢厂,又不是只有自家师父一位工程师。
而厂里的主要领导,也不是个个都没有亲信存在。
这种工作组,只要下去规行矩步、安安分分办事,回来了,就有一份功劳记在上头。
一份好事,为何能无缘无故到你头上呢?
“杨厂长还说了...”王永顺先满意地笑了一下,接着又像是有点为难,斟酌说道:“他说,让厂里有些个思想觉悟不深的小伙子,也下去看看,在考察他人的时候,同时也可以加强一下自个的社主会教义育,也是一件好事!”
谁,是谁,谁的思想觉悟不深?
康思杰笑了:“知道了,师父...什么时候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