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星阑继续往下看:
“今天看了《巴黎圣母院》,里面有个丑陋无比的撞钟人卡西莫多,暗恋着漂亮善良的吉普赛姑娘埃森美拉达,卡西莫多愿意为她付出一切,我也是呢,可惜你只有一张漂亮的脸孔,心思却毒如蛇蝎,所以卡西莫多只能勉为其难杀了你,这样你就能和我永远在一起了呢……”
“人们总是排挤异类,大概是想彰显自己的优越感,找到自己的归属感,他们可真无知又可笑啊,我怜悯他们,却不愿意宽恕他们,真是一点挑战性都没有,杀人好无聊啊,快要报完仇了呢,之后干点什么好呢?”
“渣渣都死完了呢,地下室,多好的杰作,尸体一具不多一具不少。”
“人生来孤独,与众不同尤其孤独,与众不同又天才,大概就是极致的孤独了吧……”
“最近在想,能不能给自己搞张脸……”
……
“我找到了拥有脸的办法!原来只要——”
到这里,日记本上突然少了一页,是被人撕掉的。
谢星阑一愣,先将疑问搁置,接着往下看。
“以后就能拥有脸了,什么样的脸都可以拥有,美的丑的,男的女的,只要我想,都可以。”
……
“想创个游戏。”
“啊,自创的游戏可真令人着迷呢,终于完成了,天/衣无缝。人生如此无趣,我死了之后,也要和人玩游戏呢。人类的绝望,是多么美味的调剂品,无敌的力量,无限的世界、无穷的永生、无尽的游戏……”
“人类的自作聪明、自以为是、自诩的优越感啊,终会害了他们,我会让他们在绝望中瞬间明白这个道理的。”
“相反的规则,思维定势,聪明反被聪明误,哈哈哈哈哈……”
“世界无情且冷漠,我当然得报之以最大的恶意和嘲弄。”
“我将在另一个世界,暗中窥视这一切发生。”
“我获得了永生,而你们将永远卑如蝼蚁。”
日记到此为止。
这场游戏是无脸人一手缔造的,为了报复世界,捉弄人类。
无脸人到了后来已经将自己剥离了人这个种族。
谢星阑翻到了最后一页,瞳孔一缩。
最后一页上写着:
“你让我感到意外呢,竟然走到了这里,你应该是人类中极聪明的存在呢,我欣赏你,你将是我最满意的奴隶。”
“你是不是时间所剩无几了?获得‘玻璃’线索一小时内哦,过了一小时,你就会成为我的新弱鬼,喜欢吗?”
“是不是毫无头绪?是不是感到绝望?”
“来到这儿,又怎么样?你能……杀了我么?我就算明确告诉你有杀了我的办法,又能怎么样呢?你能找到么?”
“越是聪明的人,越不甘心呢。”
“人人都自作聪明,只有我才是真正的聪明,接受命运吧。”
无脸人话里满是嘲弄。
谢星阑眯起眼,手攥紧了日记本的边。
[这人好呕啊]
[瘆得慌,报社太恐怖了,特别是高智商报社,这个局是他一手布的,他甚至狂到了说有杀了他的办法……]
[你们觉得池崽聪明还是无脸人聪明?]
[池大佬要是出去了肯定是池大佬聪明]
[我好紧张啊,完全没头绪]
谢星阑低头看了眼手机,还有四十分钟,四十分钟后,他就会被无脸人变成的镜中强鬼控制。
谢星阑走到棺材边,打开了棺材,检查着棺材里的一切,一无所获。
棺材板开着,他又在地下室里转悠寻找线索。
谢池沉默了许久,突然说:“哥哥,如果你代入无脸人,真正有人走到了这里,你有没有可能感到慌张,但是故意留下那段文字让闯入者自乱其阵?”
谢星阑恍然:“我知道了,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谁都逃脱不了这句话,我们是,无脸人也是。矛盾是这样的,相反的规则是这样的——越刻意掩藏,越容易暴露,越张扬,越心虚。”
谢池笑起来:“是,哥哥,日记本缺了一页,他想隐藏什么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却恰恰暴露了最关键的线索。”
谢星阑脑中灵光一闪,立即回到原先的桌子前,翻开日记本,找到缺页的地方。
那里前面是“他找到了获得脸的办法”,后面则是各种沾沾自喜和陶醉,撕掉的一页是……
——是他如何变成镜鬼。
谢池冷静道:“从文字上看,无脸人尤其自大,自诩天才,‘天才的孤独’是他说的,他觉得自己的智慧超越人类,甚至单方面将自己剥离了人类这个种族,他在日记里记录了报仇的全过程,细致无比,我们甚至能看到他详细杀人过程,日记里面甚至有配图,那么‘他是如何操作让自己变成镜鬼’的这样的光辉事迹,他肯定会记在日记里,但他最后完成游戏设置后,却撕掉了这页。”
谢池笑了声:“因为他不想我们看见,这会暴露我们杀了他的办法。”
谢池顿了顿,道:“其实即使他不撕掉那页,没有这种细微破绽,我想我也知道我们彻底杀了他的办法了。”
谢星阑看向了那具大敞的玻璃棺材,嘴角微扬,他明白谢池的意思了。
谢池笑道:“镜子外强鬼强,弱鬼弱,相反的规则,镜内……当然是弱鬼强,强鬼弱。”
“这世界上万事万物的法则都是公平的,没有绝对的力量,一切都是守恒的,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也是这个游戏从头至尾在暗示的规则。”
“拥有极致力量的同时,也势必会有致命的破绽,这就是阿喀琉斯之踵,无敌是相对的,任何事物都有它的背面。”
“无脸人对现实世界的我们来说无敌,在那个世界就势必弱小卑微如蝼蚁,这是他获得主宰现实世界力量所需要付出的代价。”
“所以身为弱鬼的我们,只要进入镜像世界,就会彻底变换身份,由弱变强,拥有无敌的力量,可以轻易抹杀他。”
“而方法,其实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