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凛然道,“高墌一战,大唐损兵折将,断送了无数大好性命。是我李世民领兵不当,对不住死去的兄弟也愧对诸位。黄天在上,我李世民今日以血起誓,他日必定血洗陇西,屠尽薛氏以慰今日战死英雄之灵!天地共鉴!不死不休!”
有一个士兵带头吼道,“血洗陇西!”士兵们被这悲壮的气氛所感染,也纷纷举起火把,喊道,“血洗陇西!血洗陇西!”雄壮的吼声久久回荡在高墌城上空,飘摇不散。夜空中好像突然添了许多星星,像是思归人的眼睛注视着城中之人,祈求着将他们的魂魄带回故里。
城中火光冲天而起,唐军落魄败走长安。这是李世民一生战场峥嵘之中最难抹去的一个败绩。也是李唐建制以来最大的一个打击。高墌城的地理位置非常重要,再往北走,就进入甘肃地界。在人走马行的古代,是阻挡胡骑侵入的关口。战略地位十分紧要。
李渊刚刚占据长安,实力尚且不坚。如此一下损了这么多兵将,又丢了地盘。登时十分恼火,待得李世民刘文静殷开山等主帅到得金銮殿,李渊便毫不留情将刘文静一顿臭骂,说他不知用兵,鲁莽行事,傲慢自大,至于给大唐带来如此重的创伤,不过一介莽夫尔尔。
时任尚书右仆射的裴寂看李渊火大,在旁说道,“此番战败,实属天劫地应,并非人之所愿。几位主帅也是尽力了。可刘文静副帅擅违军令在先,给李唐造成的损失也是有目共睹。不如副帅每人三十军杖,以服天下。秦王有病在身又及时营救,才没造成更大损失,其罪可免。”
这裴寂说着冠冕堂皇的话,明里是在开解,暗里却阴险布局。须知刑不上大夫,刘文静、殷开山贵为副元帅,又是行军长史。这三十军杖打下去要的不是命,而是他们这些年征战建立的军功。意味着他们军中威信从此化作云散。
李渊点头,就要将刘文静、殷开山拉下朝堂去用刑。刘文静自知理亏,只狠戾地看了裴寂一眼,也不敢说什么,俯首称错。殷开山更是一言不发,算是默默地接受了责罚。
李世民跪地劝阻,“父皇明鉴,两位副帅虽出兵大败,其中也有世民的责任。况且二位均已年逾半百,经不起军仗这般苦刑,求父皇三思!”
李渊本来就气不顺。此刻有人忤逆,更是勃然大怒,当场便要在金銮殿上行刑。李世民冒死力争,长跪不起。朝官看着不忍,皆道秦王有恙在身,求皇上息怒。李渊一甩衣袖出了朝堂,只削了刘文静和殷开山官职,贬作平民。那三十军仗没有提及也就免了。
留了李世民一个人在金銮殿从卯时(早上五点到七点)一直跪到戌时(晚上七点到九点),才有内侍传旨不必跪了。
柳折听屈突通说罢朝堂上的事,与屈突通说,“这裴寂遇着战场失利这等举国同悲之事,还记着公报私仇,必非良人。今后不要与其接触为好。”
屈突通叹息一声,“如今朝中所用官员皆是李渊旧好,整个朝堂勾心斗角乌烟瘴气,也难怪在高墌吃了败仗。可怜李世民一己之力硬担着李唐荣兴,还要时时提防人心暗算,十分不易。可惜只是从子,到头来不免为他人做嫁衣。”
屈突通历经三朝看得极为透彻,连今后李世民必定要与李建成有一番较量也全都预见。柳折抬头,长望空中明月,“凡事命中自有定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