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雪超慢慢将他的双手扒下来,冷静道:“发生这种事,我很遗憾。”
“呵呵呵”夏单城癫狂地笑倒在地上,之后的话有些逻辑不清,聂雪超大致理清了脉络才搞明白,夏单城拖着断腿抱着血泊中的妹妹回到了版纳,但因为是私自出境牵涉到两国纠纷,版纳的警方觉得处理起来太麻烦,加上海关每年都要从这些走私者手里抽些油水,所以也睁只眼闭只眼,这事就这么搁置了,愤愤不平的夏单城决定自己报仇雪恨,于是自愿成为了警方的卧底,在黑道中各种摸爬滚打终于让他找到了仇人——方三。
聂雪超感叹,真是冤有头债有主,从道义上来说聂鸿皓做得不对,但他们是亲人,大义灭亲的事情他可做不出来,就像普通人家知道自个家里人犯错了,那肯定是第一时间想到找关系而不是找警察。
等到夏单城有些回复理智了,他慢慢从地上爬起来,脸色诡异道:“我原本姓韦,叫韦丁全。”一道电光划过聂雪超的脑海,他惊呼道:“那韦丁萍就是?”
“没错,就是我的妹妹,”夏单城舔舔嘴唇,道:“本来她应该和你一届的,受到那件事的打击休学一年。”
“我知道你让我做的事是什么了,”聂雪超脸上出现一种怜悯,叹气道:“他欠下的债,我来还。”
“聂工果然聪明,”夏单城掏出一个小夹子夹在聂雪超的裤腰带上,又拿出一个黄豆大小的耳机放进他耳朵里,道:“我和你之间的交易要绝对保密,如果让我听到你透露,那这些证据马上就会提交法庭。”
聂雪超苦笑道:“这总得有个结束吧。”
“当然,你和小萍结婚的时候,这一切就终止了,”似乎预见了妹妹美好的未来,夏单城脸上浮起一丝温柔,突然想到什么又厉声道:“我就要看方三一步步失去他的挚爱。”
聂雪超无奈,他只能通过这种方式保护弟弟了,希望能在这段时间找到解决的方法。
临出门前,聂雪超扭头望向那个沉浸在喜悦中的男人,道:“我很奇怪,今年春节的时候你怎么没把这份证据提交?”
“因为我对警方没信心,”夏单城冷笑:“事实上,我赌对了,不是吗?”
聂雪超刚回到医院就听到耳机里传来夏单城阴险的声音:“我给你看的是复印件,原件放在我一个朋友那里,只要我出事,哼,你知道后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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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雪超用眼神示意聂开情况有变,但老爷子完全沉浸在韦丁萍的温暖关怀中没理会他,白丽梅又是个完全不管事的,聂雪超简直苦不堪言,等了一会聂鸿皓回来了,韦丁萍见状附在他耳边轻声道:“记住你和我哥哥的约定。”聂雪超拼命眨眼想传递危险的讯息给聂鸿皓,但后者只注意到他们亲密的神态,眼中快喷出火来。
聂雪超只想愤怒地揪住他的衣领大吼“你的智商被狗吃了吗”但是他不能,谁知道那个丧心病狂的男人会不会孤注一掷将小鸿逼上绝路,他握紧了拳头青筋暴跳,但几个智商被狗吃了的人谁也没注意到。
聂开心里稍感安慰,看来儿子不是对女人没感觉的嘛,正巧这时候韦丁萍道:“刚听伯父说起你的专业是电气自动化,我家灯这几天老是忽闪忽灭的,请电工修了之后还是这样,不知道能不能帮我看看?”
聂雪超还没说话,聂开就大声道:“这你可找对人了,这小子别的没本事,修什么灯泡电冰箱绝对是一把好手,让他跟你去看看。”说完还竖起大拇指称赞聂雪超,韦丁萍掩嘴轻笑,情意绵绵地看着他,聂雪超刚想拒绝就听到耳机里传来夏单城的声音:“答应她,现在就去。”
在聂开和白丽梅揶揄的眼神下,聂雪超无奈地跟着韦丁萍走出,他简直不敢看聂鸿皓的脸,内心苦不堪言。
两人来到韦丁萍住的公寓,是在一栋大厦的十八层,落地窗外的风景很不错,但聂雪超完全没心情欣赏,他烦躁地坐在沙发上,冷冷道:“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韦丁萍笑得像一条毒蛇,撩拨了下长发,一副风情万种的样子道:“你知道吗?我从初中就喜欢你了,那会我和你坐了一个星期的同桌,每天给你买早餐,但你从来没接受过。”
聂雪超皱眉,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韦丁萍也不管他的不回应,自言自语道:“你是那么迷人、充满魅力,可你从来不看我一眼,你的眼睛就像长在云端上,完全发现不了我的美丽。”
聂雪超嘴角一抽,他确定这两兄妹都是神经病了,这种什么都不怕的神经病最难对付,惹急了可以和你同归于尽,韦丁萍倒了两杯红酒,一杯推给他,自己拿着另一杯,也不喝,伸出舌头舔了下杯沿,道:“后来我想通了,像个叫花子一样跪在地上乞求你的感情是没用的,还不如把你紧紧攥在掌心。”
大致明白了这个疯女人在想些什么,聂雪超顺着她的思路道:“你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即使你得到我,也无法得到我的心。”说完这句经常出现在狗血偶像剧里的话,聂雪超被自己恶心到了。
韦丁萍却哈哈大笑,手握住聂雪超的肩膀,尖利的指甲让他有些发疼,韦丁萍凑近他,慢慢道:“我要你的心有什么用,我只想要你的人。”
聂雪超脑子转得飞快,计算着要如何说话才能降低这个疯子的警惕心,但疯子的思维跳跃程度却远非常人能想象,韦丁萍鼻翼微张,享受道:“就是这个味道,恐惧。”她阖上眼睑,把头靠在聂雪超的胸膛,沉醉地说出他们的计划:“让你痛苦,让方三痛苦,但你却只能乖乖任我们摆布当初方三怎么对我们的,现在我就还回去,你可得好好承了我们这份情哟。”
女人的香水味让他很反感,但聂雪超也不敢一把将这个女人甩开,只能慢慢向后退,离她渐远,思考缓兵之计。
正在这时,敲门声传来。
韦丁萍扭着水蛇腰去开门,一步三回头,讥诮地看着聂雪超道:“我们的小鸿宝贝追来了,你可要乖乖的哟——”
她猜得很准确,来的人就是聂鸿皓,他在楼下等得心急也没见聂雪超下来,只好上来抓人了,门一打开他就迫不及待地冲进客厅抱住聂雪超,几秒后,他头慢慢抬起来,死死地盯着聂雪超的眼睛:“你从来不用香水的。”
聂雪超张嘴想解释什么,还没想好措辞,韦丁萍施施然地走到聂鸿皓身边,笑道:“当然是我的香水咯。”
闻到相同的味道,聂鸿皓慢慢脱离了这个曾让他感觉无比温暖,现在却让他感觉无比陌生的怀抱,一股被背叛的悲伤填满了内心,第一次尝到这种感觉是夏单城的背叛,那时心里充满了愤怒和杀意,现在却感到四肢无力,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是真的吗?”
夏单城如魔鬼般的声音传来:“你最好告诉他是真的,哼哼——”
聂雪超痛苦地说道:“是真的。”抓住聂鸿皓的手想在他掌心写字却被后者一把甩开,聂鸿皓一下子陷入一种歇斯底里的状态,他愤怒地大喊:“你竟然告诉我是真的!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聂雪超想上前抓住聂鸿皓的肩膀告诉他不是这样,韦丁萍却先一步握住了他的肩膀,力道之大让他半分不能动弹,一副担心的模样,道:“哎呀,小鸿要疯了,你别去,免得他伤到你。”
聂鸿皓以为他会对此做出解释,反而看到他们一副浓情蜜意的样子站在那里,他脸上出现一种夹杂着失望和迷惘的困惑,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昨天还对他许诺的男人今天就这么快地变心,这一切来得太快,他不想在这对狗男女面前流泪示弱,但泪腺却拼命地工作,他深呼吸好几口气才将眼泪憋在眼眶里将将不掉出来。
无力地靠在墙上,脚碰倒了喝了一半的红酒,再看到茶几上的两个杯子,还有什么不明白,他在无措张惶,这两人在你侬我侬,聂鸿皓无力地捂住自己的眼睛,他觉得再站在这里对自己都是一种羞辱,他轻嘲一声“我真贱!”
韦丁萍看着他这般模样恨不得仰天长笑,方三,你也有今天!
聂雪超却是心疼得快要死掉,夏单城的声音又响起:“让他痛苦总比让他没了命好吧。”这个变态的理论成功地阻止了他上前的脚步,稳住了他几欲发狂的心。
墙也支撑不住他的脊梁,聂鸿皓顺着墙壁无力地滑落在地上,虽然事已至此,但他还是想挽回“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
韦丁萍道:“你什么都没做错,只是雪超想通了,兄弟乱伦是错误的。”
手狠狠地在眼睛上擦一把,抹去泪水,聂鸿皓努力翘起嘴角想给出一个笑容,努力了几秒却发现自己没有那个本事,只得面无表情道:“这世间真不公平啊,明明要两个人同意才能开始,一个人说不玩了就结束了。”
韦丁萍道:“这世间只有一件事是公平的:我们每个人都会死。”
“你说得对,咳咳”聂鸿皓咳嗽两声,惨笑道:“你说得对啊,哥哥,你也这样认为的吗?”
聂雪超在夏单城的威胁下只能点头,牙龈咬得发疼,他根本说不出那个“是”字。
聂鸿皓跪倒在地上抱住哥哥的脚,他不想把姿态做得这么难看,但他真的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资本能留下聂雪超,他哀声道:“哥哥,我求你别离开我,你说什么我都会改我都会改以后我都顺着你,不跟你顶嘴了,不惹你生气了,不跟你闹脾气了,哥哥,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别离开我好吗我不能没有你,我会死的我会死的”
聂雪超震惊了,他的心疼的快离开肉体了,他从没想过,原来自己在聂鸿皓心里已占有这么重要的地位,更没想过,他看到聂鸿皓这样痛苦的模样会难受得千倍万倍,他快被逼疯了,被监听,被监视,被控制行为,就算夏单城把证据交上去,大不了带着弟弟浪迹天涯一辈子不回中国吧。
他抚摸着聂鸿皓的头发,颤抖地弯下腰想要抱住聂鸿皓将所有事和盘托出,韦丁萍一看事情不好,她和夏单城可还没玩够,怎么能让他们就这样解脱,顿时一个手刀劈晕了聂雪超,让他坐在沙发上,头低着像是沉思的模样。然后从身后抱着聂鸿皓往门口拖去,一边拖一边用语言麻痹他:“雪超已经完全不想看到你了,你回去吧,你这样也让他很痛苦,毕竟你是他弟弟。”
聂鸿皓泪流满面,心脏像是被凌迟一样痛,无数负面的情绪充斥其中,他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只能无力地挣扎着想要抓住聂雪超,但那个心心念念的人给他的,只有低垂的头颅,和无情的背影。
直到被韦丁萍扔出门外再“砰”的一声关上门,聂鸿皓还猛锤着大门,哀声道:“哥哥你别离开我你别离开我”
韦丁萍冷笑着拿出手机:“喂,保安室吗?十八楼有个疯子不停敲门,你们快把他弄下去吧,好可怕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