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的唐敬站起来冷静地说道:“再来!”
李唐也不客气,回道:“来就来,谁输了今晚上给赢的人端洗脚水,跪下磕头叫师父!”
唐敬血气方刚,怒吼道:“我是你师父!”
两人旋即又纠缠到了一起。
陆轻语笑道:“李锦鲤这个人,看似沉着冷静,好像胸中有文韬武略似的,实际上也不过就是个大点的孩子,还是那般的爱玩,男人至死是少年啊,我爹都那么大岁数了,有时候还是贪玩,做了许多让常人看来感到幼稚的事。”
唐酥却没有陆轻语那般的淡定,看着雨中发了狠的弟弟眉头紧锁,焦急地说道:“玩闹归玩闹,可莫要打伤了李锦鲤,我弟弟平日里就喜欢跟武馆师傅挑战,手底下没个轻重。”
“你恨李唐吗?”陆轻语瞅准时机,正色道。
唐酥被这一问问的一头雾水,她转过头来看着陆轻语,口中淡淡的说道:“不恨。”
“那就好,这两人不会有什么事的,最多就是有些皮外伤,不碍事,府上还有不少上好的金疮药,一会儿给他们俩人外敷即可,说不准打这一架,他们俩人之前的恩怨便会烟消雨散。”
“那就多谢姐姐了。”
“说的哪里话,咱们俩聊的投缘,来了我陆家就当自己家一样就好了,不必拘谨,有什么需要随时跟我说,我就住在你旁边不远的那座楼阁里,没什么事我先走了,一会儿我让裁缝过来给你量尺寸,可千万不要走远了。”陆轻语拿手一指陆府上最高的那一座三层阁楼,转身便离开了。
唐酥看着那座阁楼,心中涌现出万般事端,她是个贫家女,没见过高门大院里的生活,也从不知道这世上会有这般好看的丽人,自打去年秋以来她便再也没过过什么好日子,跟着弟弟去晋阳城的几个月还算安稳,可终究是少了许多故人,没了爹娘,只能自力更生。
那个准备迎娶自己的匠人自己也只堪堪见了一次面而已,就是那一面便是永别,洪水过后,她有很长一段时间深陷其中走不出来,若非有弟弟唐敬还陪着自己,兴许自己也会随父母而去吧,那段日子也得亏弟弟的悉心照料,自己得幸走出沉沦,找了个成衣铺子做工,以此来维持生计,这一年以来,遭遇了沧海桑田的唐酥已经明白了自力更生才是正解。
她从不奢望着锦衣玉食的生活,然而真当她看了陆轻语身上的衣服后还是忍不住的赞叹了起来,要是匠人不死,兴许也会给自己置办几身好看的衣服吧,也许也会有自己的孩子,自己过着相夫教子的生活,弟弟也会有属于他自己的追逐。
陆轻语突如其来的好让唐酥感到不适,倒不是说难受,而是感到奇怪,这世上真的有不劳而获一说吗?她不知道,所以不确定。
就在她还在为刚刚所发生的事情晃神的时候,院中突然传来两人的叫喊。
“唐敬,服不服!”李唐将唐敬的双手背负身后,膝盖顶着他的腰间将其按倒在地,雨已经停了,唐敬的身上沾满了泥。
“不服!”
“哼哼,好小子,打成这样了还不服,那我就打到你服!”
说着,李唐用唐敬的木剑别着唐敬的胳膊,一把将其拽了起来拖到回廊旁边的一根柱子上,唐敬不敢用力挣扎,因为这柄木剑就是他唯一的武器,是那个匠人为之打造的。
唐酥见状快走几步,站在回廊当中高喊道:“李锦鲤手下留情,切莫伤了我弟弟。”
李唐闻言歪头去看,手上的动作慢了许多,唐敬也在这时候将胳膊从背后抽了出来,木剑在手,朝着李唐的胸口猛然一刺,要说防备已经来不及了,李唐情急之下催动元气形成护体罡气,木剑凭空停止了动作,不知元气为何物的唐敬被惊呆了。
“好小子,搞偷袭,算了算了,今天不打了,你偷偷找帮手怎么能算,改日再说吧。”说罢,李唐捋着头发上的雨水转身离去。
唐酥急忙跑到自己弟弟面前,一把捧住了唐敬的脸,口中温情地问道:“没事吧,有没有地方受伤,哪里疼,快些告诉姐姐。”
唐敬情绪低迷,一把推开了姐姐的手,平静地说道:“姐姐,我输了。”
“输了没事,你没受伤就好,你若是伤了,姐姐的心里会疼上好久。”
“烦劳姐姐牵挂了,是弟弟没用,没能打赢这一仗。”唐敬仍旧落寞,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浑然没了刚刚的血气。
“咱们本就是姐弟,你说这个干什么,弟弟,姐姐问你,你真的恨李唐吗?”
唐敬抬头看了一眼还没走远的白袍,回过头来低声说道:“不恨,只是我心里很讨厌这个人,可是我输了。”
输了,就要端洗脚水,就要磕头拜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