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卫军驻守京畿,蓑衣卫与兵马司加强了戒备,天心城各城区的游行集会消停了许多,鼎沸的局势骤然降温,蓑衣卫逮捕了些乘火打劫的盗贼,查封了两家言论激进的报社。
然而明眼人都知道,这表面安宁之下,实则已是暗流涌动。
皇帝的威严只能短暂威慑一众宵小,更大规模的动乱正在酝酿之中。
躁动不安的情绪在京城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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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内灯火通明,景炎皇帝处理完政事后,让内侍太监黄安召唤蓑衣卫统领连夜进宫。
“皇上是要对外边那群贼子下手了么?”
内侍太监黄安是皇帝的心腹,说起话来没那么多顾忌。
刘帆摇头道:“朕不擅长杀人。”
如今皇帝想要杀人,确实需要经过很多道手续,要首相同意内阁复审才能通过,从前那般生杀予夺的皇权,早已一去不复返了。
皇帝又补充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朕对那些想要朕去死的人,了解还很是不够。”
事实上,迄今为止,刘帆还叫不出任何一个反对者头目的名字,更不要说和他们展开对话。
黄安领命而去。
刘帆望着这位心腹太监远去的背影,吩咐通知玛丽皇后,说今夜国事繁忙,不能前往慈宁宫了。
“陛下已经三天没见马皇后了····”宫女欲言又止。
玛丽皇后自从嫁到大齐,进入天心城皇宫,就被宫女太监们改名为马皇后。虽然刘帆很不喜欢这个称呼,不过他也没做太多干涉,如今已经习惯了。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皇后会理解朕的苦衷的。你们都下去吧。”
宫女和侍奉太监都退了出去,皇帝凝视着空荡荡的大殿,再次陷入了沉思。
半个时辰后,吴忠国被黄公公领着来到宫门口。
蓑衣卫大统领见四下无人,连忙伸手往黄安袖里塞了叠钞票,黄安既没推辞,也没马上收下,只是细细端详着吴忠国。
吴忠国被看得心里直发毛,生怕自己惹上了什么大麻烦。
自从上次从长崎回来,他便惴惴不安,天天都在担心皇帝会不会惩罚自己。吴忠国思忖,以大齐现在的体制,直接降罪于自己显然不太可能,不过毕竟自己干得都是脏活儿,保不齐皇帝过河拆桥采取什么非常手段。
“黄公公,圣上这么晚召唤我,不知所为何事?”
黄安这才将袖中的钞票揉成一团塞了进去,然后环顾四周,压低声音道:“吴统领放心,还不是街面儿上那些事。”
吴忠国连忙问道:“圣上要我去逮人?”京城蓑衣卫荒废已久,早失去了太祖时代的锐气,这些人平时在天心城对付个把破落户敲敲竹杠还可以,真要他们去抓那乌泱泱的暴徒,怕是这群人还没集合便要一哄而散。
“圣上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只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会真刀真枪。”
见吴忠国仍旧忧心忡忡,黄公公拍拍他肩膀道:“你不想想,若真要动手,就是调中卫军入城,哪里会用得上你们蓑衣卫?”
吴忠国听了这话,立即转忧为喜,对黄安连连点头称谢。
黄安摆摆手道:“等会儿皇上问话,你可从容应对,咱家能帮你的,只能到这儿了。”
吴忠国再次称谢,快步跟在黄安身后。
自从上次把皇帝交待的事情办砸了,老吴便忐忑不安,生怕皇帝会治他的罪,虽说现在不流行凌迟腰斩那些酷刑了,不过这位蓑衣卫头目还是感觉心底发憷。
两人乘着夜色走了一段路,走过承天门广场,穿过金水桥,影影绰绰的来到乾清宫外边,宫门口灯火通明,门口值守的小太监见两人过来,扯着嗓子对里边喊:
“吴统领到!”
片刻之后,宫里走出来两个小太监,冲黄安拱拱手:“黄公公,皇上让你们进去。”
景炎皇帝登基后不久便恢复了大齐中监制度,事实证明皇帝身边离不开太监,离不开这样一股真正忠于自己的势力。
吴忠国跟着太监们走进大殿,见到皇帝急忙便要行躬身礼,刘帆挥了挥手示意免礼。
刘帆上前与吴忠国寒暄几句,两人聊了些蓑衣卫近况,听说蓑衣卫上月饷银还没发放,皇帝大吃一惊,当即表示尽快发放足额粮饷。
刘帆尽量表现的神情平和,可是越是这样吴忠国心中越是没底,皇帝连夜召集自己进宫,总不能是为了给蓑衣卫补发粮饷吧?
忽然,皇帝开口问道:“外边那贼人头目叫什么名字?”
刘帆口中的贼人头目,便是反对派魁首,天心城内数次游行暴动的策划者,据说此人在军中颇有影响力,已经成了景炎皇帝的心腹大患。
吴忠国毕竟是在街面上混得,当然知道这次魁首的底细,只是他不明白皇帝为何此时过问这事儿,于是不紧不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