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做到的吧”我问。
空气中的“虫”很快回应。
可以。
不过这需要一点代价。
代价是体内储存的、可用来调动咒力的“虫”数量会暂时清空。
它们全部被用来施加一个“术”,对所有知晓那名老者的个体记忆抹消的“术”。
届时所有人都会忘掉他的存在,真正意义上的彻底消失。
只不过,那之后,体内的“虫”,需要一定时间才能被重新弥补填上。
我是蚀者。
侵蚀,吞噬。
依靠“虫”,侵蚀他人的身体,同样也能吞噬他人的记忆。
运用这种方法,今后这座宅院所有腐烂的蜜柑都会被我一一根除。
时间早晚的问题。
等做完一切,回房的路上。
我忽然想起将我送到五条宅之前,这具身体的生父絮絮叨叨对我说的话。
“小鲤啊,爸爸对不起你但是你知道,我们家的术式,在许多人眼里都是不光彩的、恶心的,甚至被禅院家说成是下作的寄生虫。”
“再加上那个传说,说什么我们的一个先祖将我们的术法教给了某个诅咒师,从而让他光靠一只大脑便拥有了不断侵占他人身体的能力就更加少有咒术师家族愿意接纳我们了。”
“爸爸也不想的啊,可是我们家这几年又这样,只能将你只能将你唉。”
“你的术式对五条家的小少爷六眼有安定作用,都好几年了,现在醒过来肯定更加有效,他们不会亏待你的”
“爸爸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你不要怪爸爸啊,小鲤。”
不想承认这样的人是我的父亲。
和另一个世界的爸爸完全不同。
花开院那样的地方,不回去也好。
比起那边,我更加愿意待在五条宅。
再经过一条道便是五条家主给我安排的住所了。
我行进着,因为天上又开始落雪,地面也都快铺满一层雪,天气很冷,想要快点回去。
而就在我过拐角,抬起头,远远看到一个迎面过来的身影时,整个人不由微微停顿住。
那是五条悟。
只不过与记忆中完全不同。
无喜无悲,神态冷淡。
苍蓝色的眸底满是对一切事物的浑不在意,自带一股生人勿近的淡漠疏离。
他穿着那件熟悉的,与雪景、发色、乃至情绪一样浅淡的,白底蜻蜓纹和服,身边是为其撑伞挡下飘雪的侍从,步伐不疾不徐朝这边走来。
擦身而过的一瞬,仿若神子的白发男孩只是和给一片雪花分去点视线那样,在我身上稍作停顿。
之后雪睫垂下,微敛住苍蓝眼,漠然无言地迈步离开。
“”
“”
直到我有点出神地遵从惯性身体本能地又往前走出半段,一处枝桠上的雪花“啪嗒”一下落我鼻尖,冻得一激灵,这才使我回过神。
有点无奈地拍了拍鼻尖和头顶的雪,我认真在心里想
果然。
他真好看啊。
“刚刚那位是千鲤小姐吧很可爱呢。”
回想起方才走过去、不经意偏了头张望过来的碧翠猫瞳的女孩,五条悟身边举伞的侍从不由感慨。
遵从着长老们的叮嘱,后者旁敲侧击询问。
“少爷,您对她印象如何”
“”
闻言的白发男孩皱一皱眉。
他没什么波动的蓝眸眨过一下,似乎思考了会儿才从记忆里扒拉出对方口中这有些微耳熟的名字究竟是谁。
是“那个”
原来已经醒了么。
没回头,六眼朝着身后渐小的身影扫上一眼。
“和以前一样。”
他随口道,以漠不关心的语调说出比对后的评价。
“还是空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