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住了,借你身份一用。”黄蓉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她生性谨慎,对铜镜仔细查视,自觉毫无破绽后才推门而出。黄蓉下得阶梯,远远便望见门口的马车,与柳三娘同行的锦衣青年负手立在车旁,器宇不凡,不禁芳心暗忖:“此人一表人才,却被那妖妇带入魔道,实为可惜。”
她快步上前,粗着嗓子抱拳道:“客官久等了。”那青年俊眼一瞪,叱道:“你小子吃了豹子胆了吗,敢让你爷爷等这么久!”
黄蓉见他乖张,知他要逞威风,忙低头不住作揖,喏喏道:“客官息怒,客官息怒”那青年衣袖一甩,冷哼道:“算了。
爷今日心情好,不和你这下人一般计较,你去过扬州吗?”黄蓉心道自己虽未去过,随众而行便是,遂应道:“客官放心,小人每年都会往来数次。”
青年道:“如此甚好,一路要好生伺候,上路吧。”言罢转身钻入车篷内。“好咧!”黄蓉坐上车夫的位子,扬鞭启程。
一路同行之人多已上路,黄蓉驾车夹杂其中,相随而行。手握缰绳,黄蓉芳心窃喜,柳三娘二人的行踪已在她的掌握之中,更为紧要的是,她与二人仅一帘之隔,两人言语将会一句不漏地传入她的耳内,若能探听到魔教的机密事宜,便可相机行事。
果不其然,马车刚出城门,车厢内便传出柳三娘的声音,只听她道:“阳弟,你若是早些听姐姐的,雇个车夫,也不至于受恁多日晒之苦。”
那青年道:“为了姐姐,便是刀山我也上得,何况是些犬马之劳。”黄蓉侧耳倾听,想来那锦衣青年便是妖妇口中的“阳弟”了。
柳三娘似乎颇为受用,媚笑道:“就会油嘴滑舌,谁不知道你周阳最会讨女子欢心,我若年轻十岁,也许会轻信了你的鬼话,咯咯”虽是些埋怨之言,却也难掩心中欢喜之情。那周阳道:“便是吃了豹子胆我也不敢欺骗姐姐,我对姐姐之心苍天可鉴,方才之言若有半句虚假,便让我万箭穿心”未及说完,嘴巴似乎被堵住。
只听柳三娘笑骂道:“小鬼,休要说这般不吉利的话,当心真的应验,咯咯”周阳道:“姐姐不喜欢听,我便不说了,对了。姐姐何时带我见东方教主?”
柳三娘道:“教主岂是那么容易见的,他老人家莫测高深,我也难觅他踪迹。阳弟放心,姐姐觅得良机,定会向他举荐你。”
周阳冷笑道:“只怕我还未见到东方教主,便被我那狠心的师父师公撕成两段了。”柳三娘柔声道:“阳弟不必忧心。
虽然你尚未正式入教,但你既然跟了我,便是我神教的人,那两个秃驴若敢动你一根毫毛,便是与神教为敌,三娘我决不答应。”那周阳不再言语,倒是柳三娘似乎怕他生气,不停柔声安慰他,若哄小童一般。
不想这女魔头还有如此耐性,黄蓉心中暗自揣测,听他们言语这周阳似乎有些来头,极有可能出自名门正派,因为结交魔道而被师门追杀,而急于寻求魔教庇护。
再留心探听,却无甚紧要之言,两人在车篷内打情骂俏,颇为放浪,一些不堪之言听得黄蓉颇为窘迫,却也无奈隐忍,生怕漏过两人无意中透露的机要消息。
一路上有几批黑衣劲装汉子快马疾驰而过,去的都是扬州方向,看他们装扮,十之八九是魔教中人,之前就听说扬州是魔教重兵集结之地,看来不假,黄蓉暗自留意,小心避让。
时近晌午,途经一酒肆,众人早已难耐饥渴,便蜂拥而入。黄蓉此刻扮作车夫,她自然懂得规矩,将马车赶到树阴下,向小二讨些点心茶水,便在车上食用。
午时天气酷热,行脚之人大多不愿忍受日晒之苦赶路,难得有舒适之所,众人皆在室内纳凉休憩,静待天气转凉。
黄蓉留心查看,这车篷为上等绵竹所制,做工细致,三面有窗,皆以草帘遮挡,她挑开身后草帘,一阵檀香扑鼻而来,只见车篷内宽敞明亮,两条檀木长凳分立两侧,底部铺着明净竹席,颇为清凉雅致。
黄蓉暗忖:“这妖妇倒会享受!”她暗中记下方位,若是形势有变,定要先发制人,一击便中。查看妥当,她便倚在车栏上闭目养神,脑中不觉映出襄阳的景象,三月之期已去一月。
也不知靖哥和群雄如今是何处境,令狐夫妇是否已携天山雪莲返回,想到芙儿襄儿,不由心疼如绞,恨不得立刻返回她们身边。
她跟踪柳三娘二人而行,可他们却不紧不慢,未及探听到什么紧要机密,却已白白耗去了数日,念及于此,只觉心急如焚,不禁反思自己随他们去扬州之举是否明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