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老郭还在喋喋不休。
生日？
您还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呢？
郭齐林笑了，笑容却十分苦涩。
他看着满天飘落的鹅毛大雪，伸出手掌，喃喃自语般低声说道：
“从小到大，我的任何事情都是您来做决定。”
“打小起让我学相声，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我从未抱怨过一句，更不曾埋怨您……”
“可自始至终您从来没问过我喜不喜欢干这一行……”
他自幼成绩优异，品行端正，一直都是其他家长口中邻居家的孩子。
他本可以正常上高中，然后顺利高考，不说清北，985，211闭着眼都能上。
未来至少顺风顺水。
可是。
因为父亲一句话，他被迫辍学，回到家中，被逼着学起自己不喜欢的相声。
“我还记得第一次登台演出的时候，因为第一次面对这么多观众我太过紧张，导致正常演出频频出错。”
“换做正常老百姓家的孩子，孩子第一次登台，不管成功与否，至少都会安慰自家孩子，拥有敢于迈出第一步的勇气。”
“可您不一样，演出结束后，您对我破口大骂训斥至半夜。”
“逼着我发围脖认错，当着所有人的面，在整个社会上将我大骂一通，逼着我认错……”
“我记得您说，天下说相声的都能胡说，唯独我不能，因为我是老郭的儿子。”
郭齐林笑了笑，眼前的视线逐渐模糊，看不清路。
在那一刻起，郭齐林的自尊就彻底被粉碎。
跟人说话都恨不得趴到地上。
听着儿子竹筒倒豆子述说多年来积埋心底的委屈。
他已经很久没有听自家儿子说过心里话了。
老郭沉闷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
“我那是为你好，天底下所有当父亲的，哪儿一个不希望自己儿子好。”
“我这么做是为了让你以后出去不受人欺负……”
郭齐林淡淡道：“您独一套的挫折教育嘛，我知道。”
孩子有什么错误，老郭永远就是当众指责，越是人多，说得越来劲，一个孩子就要将他的自尊全打掉……
让孩子的尊严面子全都没有。
正因如此，幼年的郭齐林可以说是卑微到了泥土里，师兄弟们坐着吃肉，他只能抱着一碗青菜坐在冰凉的楼梯上，就着苦涩的泪水下咽。
郭齐林问道：“可您所谓的挫折教育，就是为了在人前将我的自尊全部打掉，让我跟人说话恨不得趴到地上，卑微到泥土里？”
“……”电话那头的老郭张了张嘴，想说的话这一刻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戏比天大，这是德云阁的立派宗旨。
不管谁家里出了事儿，就算是天塌了，都得站在台上把戏演完。
可小儿子却不止一次两次的冲上台捣乱，
对此，老郭却是笑着说：“犬子顽皮，还请见谅……”
而对大儿子却是这么说：蠢子无知，糊涂至极，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自己立的规矩，却因为对小儿子的溺爱，一次次打破自己的原则……
觉得相声这一行太苦，老郭选择让小儿子读书。
两个孩子都是自己亲生的，可老郭却赤裸裸的将自己的偏爱全都倾注到小儿子身上。
电话那头沉默许久。
不等老郭说话，
郭齐林深吸了口气，字字诛心道：
“退出德云阁，从今往后不再说相声，这是我的决定，这次谁也干涉不了，曾经，您让我辍学，逼着我学相声，我没有选择的权利，这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是我自己能做的决定。”
“这个家容不下我，往后，我也不会踏进半步。”
“从此以后，你我父子一别两宽，您放心，外人眼里我还是那个孝顺的儿子，过年过节，也会提年货上门把场面做足，私下里，你我父子就不要往来了。”
电话挂断。
脑海中响起冰冷的机械提示音。
“退出德云阁条件达成！”
“系统激活中！”
“最强文娱系统已绑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