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楚大声应允,解下腰间的佩剑递给孟长柱,“今后我若苟且偷生,可用此剑斩我头颅!”
孟长柱双手接过佩剑,看着台下训练的教导营军士说道:“这百人的教导营,赵福练的不错,架子都搭起来了,再加上新式火器,虽没有经过战阵厮杀,但面对奴骑应也有一战之力。”
孟长柱又看向远处的流民,见刚换好新衣服的流民正一队队入住临时搭建的帐篷,一时沉默不语,良久才继续说道:“寻常百姓只靠一腔血勇,却是顶不了奴骑一轮箭雨与一轮冲击的。”
陈楚同样看着远处的流民若有所思。
“如果他们知道自己为何而战,那胆气应该不成问题,当下需要让他们从普通百姓快速变为合格的军士!”陈楚说道。
校场上,教导营结束了骆式手弩的操练,赵福又是一声令下,抛射完毕的十个鸳鸯阵小队各自开始变阵。
变为纵队时,狼筅手,长枪手,掷弹手在前,盾牌手在侧后护卫,是谓“二才阵”。
变为横队时则盾牌手在两侧,长枪兵依次居中,后方是队长与掷弹手,是谓“三才阵”。
“鸳鸯阵虽能克敌,但训练时间与要求太高了。”
陈楚看着教导营的演练,轻叹了一口气,随后看向孟长柱,“目前没有再组织一支标营骑兵的条件与时间,长生岛需要的是能够结呆阵,打呆仗的方阵营作为中军主力。”
陈楚停顿了片刻,又轻叹了一声。
“当下教导营暂时也不能抽调去普通方阵之中,而是要作为精锐力量突袭到敌人后方,伺机斩首或者袭扰,如此才有机会在面对三五倍之敌时,打开局面。”
孟长柱见陈楚一脸悲壮,不由得笑了笑。
“末将虽是标营骑兵出身,却也是步战为主,毕竟整个抚顺标营军马被克扣了一半,那李永芳常年吃空饷,我们早就习惯了。”
这算什么,自己亲兵的军需也贪?怪不得会光速投敌,陈楚一时觉得无语。
原本他还想着怎么说服孟长柱改行当下马骑兵,现在看来是没有必要了,人家本来就是下马骑兵营出身。
“奴贼原是渔猎为主,本身骑射不如蒙古鞑子,战阵主要是靠的枪骑冲击以及重步兵,盾车推进。”陈楚说着,从怀中拿出了研究了很久的空心方阵图,直接摊在地上,用石块压住四角。
“长柱,战阵之事我虽有方法,但是还缺少具体实操,我的这个法子你且看看,若是能用就用在方阵操练上,不能用就再想办法。”
陈楚画阵图时觉得自己仿佛军神附体,如被孙武托梦指导,然而画完了却发现阵图似乎有点太过“漂亮”了。
比起阵法图,更像是一幅装饰画。
猛地突然想起了宋朝那位“高粱河车神”阵图微操的美名,联想自己也有可能在辽东驾驶驴车飘移,瞬间就丧失了信心。
孟长柱看着阵图,思考良久,还不时还微微点头,陈楚则担忧着自己会不会变成第二个赵光义或者常凯申。
“直言无妨,千万不要被我影响了你的练兵安排。”
“大人的阵法,虽说有几处明显的缺失……”
孟长柱回答道,而后意识到自己失言,随即闭口不言。
“不要有顾虑,我们这里历来实行军事民主。”
孟长柱不解地看向陈楚,似乎是不懂什么叫所谓的“军事民主”。
“意思就是上到营官,下到伙夫,只要有对战阵之事有见解,都可以随时提出,随时讨论。”
孟长柱听罢,朝陈楚抱拳一礼,内心虽然不习惯这种规矩,但还是继续说道:“大人的阵法虽有缺失之处,但如果能完全展开,确实能够克制贼奴骑兵,不过……”
孟长柱又思索了一番。
“正面没有重火器与骑兵与配合,防守虽有余但进攻不足,特别是远程火力有所欠缺。”
“你的方阵当前的任务就是背靠工事坚守,消耗贼奴冲击兵力,具体的实操演训细节,你可以自己安排,我绝不干涉。”
陈楚说罢,暗暗决定再也不插手孟长柱的练兵之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