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北山酒杯停在了半空,双眼瞪的如牛蛋一样大。
范思金同样如此,尽管竭力克制自己的神情,但同样表现出满脸的惊异。
黄树冷哼一声,就好像介绍自己收藏的工艺品般,双手交叉,背靠在椅背上,神态自若地说道:
“江南艳丽,繁花似景,最是入你们这些俗人的眼,而你们却不知,这无人踏足的辽东雪地,也有盛开的雪莲。”
孔孝贤脑海中已经没有了那些江南的莺莺燕燕,他恭敬地给黄树甄满了酒水,讨好地说道:“还请黄叔能够教我。”
黄树斜眼看了一眼孔孝贤,嘴角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
“衍圣公府,不知和大金汗关系如何?”
“那正是有些联系。”
孔孝贤竟然脱口而出,话语既出,他自觉失言,只得拱手示意。
“哼,亏你还是孔家的血亲。”黄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丝毫没有一丝老态。
“说到底还是个控制不住心神的毛头小子。”
“黄叔教训的是,小侄失言了。”
“这露水观音,只有在这辽东之地才能养成,自出生起,就要注意饮食,环境,要隔绝一切世俗杂物,且不能见到正午的阳光。平日里从北方极寒无光之地取得千年的毒草浸泡身躯,才能有此如美玉般吹弹可破的皮肤。”
“毒……毒草……”
阎北山似是目光黯淡了几度,惋惜地摇了摇头。
黄树冷哼一声,继续说道:“此物岂能只用于床笫之间,用此物在权贵之间交际,比起单纯的送银子,不知要好多少倍,这天下的权贵,不知几人能够不为此物所迷倒。”
“当年周幽王为了褒姒烽火戏诸侯,起初我还不信,现在俺是彻底服了。”
阎北山举起的酒杯,弯腰碰了碰黄树的杯底。
“只要黄老哥把这露水观音的养成方法告诉我,日后要用到咱老西的地方,老哥随意差遣。”
又是觥筹交错间,黄树重新坐稳了辽东乡贤的头把交椅,甚至隐隐有一股北方士绅领袖之意。
孔孝贤慢慢走到呆若木鸡的秦江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秦兄弟,你刚才还要说什么?”
秦江如梦初醒,下意识大声说道:“黄老爷是我们的榜样,但是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辽东是时候让年轻人上位了!”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了秦江的脸上。
随后又是一记重拳,秦江被狠狠地打在了地上。
手掌生疼的孔孝贤眼中满是杀意,一想到眼前的秦江有可能会取代黄树,从而让露水观音的路子从此销声匿迹,他不禁失去了理智。
“像你这种小东西,在曲阜每年都会死一大批,就像那地里的韭菜一样,一茬又一茬。你哪里来的胆子说这种话。”
“罢了罢了。”
黄树轻声劝阻了要继续殴打的孔孝贤,和颜悦色地和秦江说道:“年轻人不懂事,说着玩的,吃了亏,以后就懂了,吃亏是福嘛。”
秦江如死狗一样倒在地上,看着四十多岁的黄树对着五十多岁的自己喊“年轻人”,一时间羞愧地想要撞墙。
他带着哭腔说道:“黄老爷,那二十辆大车可是我的全部家产,您就发发慈悲吧,我什么都不要了,就要从前的一亩三分地。”
“等毛文龙降了,给你在复州原地再找几块地皮,从此继续当你的小财主,不要想其他的了。”
黄树悠悠地说道。
“谢谢老爷,谢谢老爷。”
秦江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