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那时候实业救国的思想根深蒂固了,因为穷怕了,眼睁睁看着人饿死,他们很难喜欢文学艺术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但泊赶紧给妹妹解释,阻止妹妹再说对连放爷爷不礼貌的话,“上学的时候每次见到爷爷,爷爷都会嘱咐我们实业报国,科技报国,他们为国家的强大奉献一生,看不得现在的年轻人玩物丧志。”
“那这样说也太狭隘了,人除了现实要吃饱,精神世界也是需要食粮的。”但然还是忍不住批驳了连放的爷爷,她可是因为热爱文学才考的文科,她的终极理想还是也当个作家。
“但然说得对,你不用替我爷爷辩护,我是发现了,人一老是真的糊涂,和受过多高等的教育没关系,我爷爷现在还对我女儿说,要是真喜欢文学艺术,就当个课余爱好,不值得当做研究专业,文科的东西都是自己看看书就能学会的,我女儿挺喜欢画画的,我现在铁了心了让我女儿学美术,我反抗不了我爷爷,我不信我女儿还反抗不了。”连放说着说着又激动,干脆唱起了《国际歌》,“起来饥寒交迫的人民,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满腔的怒火已经沸腾,要为真理而斗争……”
但泊赶紧阻止他发疯,但然却笑了一路,把连放的行为都录了下来,等明天他清醒了再发给他看。
连放就住在清北校园里,那个家属区楼,以前但泊经常跟着连放去他家蹭饭,他很熟悉这一片,连放父母家早就搬去了专家区楼,连放住在他父母曾经住过的普通教师楼。但泊但然把连放送到他家楼下,连放扯着他们让他们上楼,没办法只好送他上去。
连放家在三楼,楼道里那有些老旧的味道,但泊觉得既熟悉又陌生,以前来都是饭点,一走进楼道都是浓浓的饭菜香味,连放妈妈虽然平时不常做饭,但每次还是会变着花样做出一桌鸡鸭鱼虾俱全的好菜招待但泊,连放还会吃醋说都是借但泊的光,不然他回家也只有吃食堂的份。想到这些但泊觉得自己有些愧对连放父母对自己的关照,他还从来没报答过他们,只是现在要他去见连放父母,他也没脸去见。
开门的是连放的妻子叶碧云,她和连放是青梅竹马,高中时就开始谈恋爱了,大学也是校友,经济系的,所以但泊对她也很是熟悉。
只是叶碧云完全没认出但泊来,看见一男一女把丈夫送来,很是诧异:“你们是哪位?”
“但泊,你不认识啊,还哪位,还能是哪位!”没等但泊但然回答,连放抢在前面回答了,语气中颇有点发酒疯的意思。
“但泊,但泊……你是但泊!”叶碧云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但泊是谁,连连重复着他的名字,“今晚连放是和你聚会啊,他光跟我说是个老同学,原来是你啊,但泊,快,快进屋坐。”
但泊架着连放,叶碧云也丝毫没有接过去的意思,但泊只好把连放送进屋,叶碧云引着但泊进了他们的卧室,但泊把连放扶到床上躺下,连放还要起来再喝一杯,被妻子一句“别闹了”给吼回去了。但泊吓了一跳,很难想象当初那个清纯文静的邻家女孩,如今也变成了河东狮吼的野蛮妻子。已经过了午夜,但泊但然赶紧告辞便离开了,叶碧云也懒得跟但泊多寒暄,虽然连放常常在她面前提起但泊,而她其实并不太关心但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