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方撇撇嘴，“小气。”
我听不得人说我小气，我更听不得神兽说我小气，最听不得一只傻鸟说我小气。我哪儿就小气了？我一个月赚这么多，工资涨得毕方都分得到一半了，我哪儿就小气了？
我心里腾起一团火，向前迈了一步，刚打算开口争辩，就听见街边有人叫了我一声，“舒小姐。”
我听着耳熟，一回头，才发现就是昨天和我们一起吃烤鸭的周老师。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这镇子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昨天见过面，今天就重逢的几率好比王冬冬和我坐在同一张桌子上而没有打起来一般微乎其微。
此时，我手里还攥着桃甜妈给我塞的二百块钱，额头上都是汗，肚子里都是气，心里全是火，面对周老师完全不可能心平气和，态度虽然柔和不少，但连招呼都省去了，“今天不上课？”
“今天家里有事，请了假。”他走过来，穿得很随意，毕方站了起来，看看我，又看看他，“你们认识？”
估计是周老师让她想起了这两天一直在电视上看到的男主角，毕方立马伸手要和周老师握，“你好，我叫毕方。”
他礼貌地回握，“你好，我叫周旭尧。”
我在一旁看着，却见周旭尧的手换了个方向，“我叫周旭尧。”
敢情还是想知道我的名字，既然事情败露，告知全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舒梦春。”
“舒梦春？”他稍稍停顿，仿佛在咀嚼我名字的深意，在唇形开合间竟然给我带来了一种奇妙的感觉。
然而这种感觉很快就被毕方破坏了，她一字一句，满不在乎，“她的名字好记，把春梦两个字反过来就是了。”
假如有鞭子，我会抽在毕方身上，我是说真的。
周旭尧笑了，“是个办法。”
“毕方的名字更好记，”我反唇相讥，“就是一只鸟，简单明了。”
毕方恼羞，又想不出什么话好反击我，悻悻地哼了一声，周旭尧接过话头，“今天汪桃甜和她家长是不是来过了？”
“来过了，”我把手里攥得皱巴巴的钱递了过去，“昨天的烤鸭费，桃甜妈要给你的。”
周旭尧没接，笑着看着我，一句话也没说。我没把手收回，一直举着，“桃甜妈给的，我拿着不合适，你要还就还给桃甜吧。”
周旭尧耸耸肩，“桃甜常来，你直接给她吧。”
我摇头，“我很为难的。”
周旭尧只得笑笑接过，我心里想，这两百最终还是会到我的兜里，因为桃甜常来，在爆炒螺丝醋溜土豆丝红烧鸡块铁板牛柳的诱惑下，这些钱很快就会落到我的手上。
周旭尧向后退了几步，看了看我的招牌，“飘香厨房，名字听着挺有食欲。”
“那当然，”我很得意，“要不然也不会馋的桃甜天天来。”
毕方接茬，“就是有个人太老古板，一直不装修，墙皮都脱落了，也不知道找个人修修。”说完就看着我，暗暗吐了吐舌头。
周旭尧点点头，也看向我，“我有一个朋友，是弄室内设计的，要不要留个号码，我让他来替你们装修？”
要说读过书就是不一样，他有各种本事让你说出你的名字，报上你的手机号码，查出你的工作单位，而且还不动声色，看上去合情合理。他也不会告知我只是想泡你，因而他从头到尾就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假如你多心而拒绝，反倒显得过于自负了。
但人兽殊途，他有他的高段数，我有我的绣花招。
我点点头，高声对着毕方，“咱们座机的号码是什么来着？”
毕方的表情就像是生吞了一只章鱼，看着周旭尧的神色带着同情，把他拉到了一边，压低了声音，“好姑娘多着呢，别在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我听得清清楚楚，心里一片祥和宁静。毕方把我不好意思说的话说得明明白白，虽然我不承认我是棵歪脖子树，哪有我这么好看的歪脖子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