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青年大约有二十五六岁,脸庞白皙,眉目细长,见到王允恭来了,也站了起来,脸上挂满笑容,开口道:“这位就是惕若小兄弟?一表人才嘛。”说罢抱拳拱手施礼。
王允恭一脸睡眼惺忪地还礼道:“您是?”
“我叫尚让,排行在二,就叫我尚二吧。两位兄弟远道而来,大哥和我有事在身,未能及时来迎,还望恕罪则个。”尚让依旧笑容可掬,如同屋外的天气,春风扑面,不觉叫人自醉。
王允恭打个哈欠道:“岂敢,岂敢。尚二哥这样说可就见外了,所谓客随主便,我和哥哥冒昧造访,怕是给各位添了麻烦了。”
“哈哈哈。”尚让大笑道:“既是兄弟,就不要再如此多礼了。听定大他们几个说,此次遇险,多亏小兄弟和季兄弟仗义援手,这才死中得活,这样的救命之恩,可得好好答谢你们啊。”
王允恭微微一笑道:“救人水火乃是道义所在,也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事。我们本不想来叨扰,只是得遇高人不能交臂失之,所以就和我哥哥来看看了,这才到庄上来打扰,实在有些过意不去啊。”
“唉,小兄弟也不要这么客气嘛。”尚让拍拍王允恭的肩膀道:“江湖道就是朋友道,最看重的是仗义二字,最喜欢交的就是朋友。从昨天我家大哥便想见你们二位,我对他说:人家远道而来,咱们不得叫人歇息歇息啊。这才作罢了。今天一起来,又催了我三四次,叫我一定来请二位过去,我家大哥就是这样一个人,听到有朋友前来,高兴得不得了,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的。以我本意,也不差在这一天嘛,可长兄如父,尊命难为,我这不来打扰你们休息了。”
王允恭好大的不以为然,与季然对视一眼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尚大哥好交朋友,我们又怎么能驳了一番好意?再说早歇过来了,哪里有那么金贵啊。”
尚让微笑着点点头道:“这便好。那就有请二位移驾,随我去见见我大哥吧?”
“本当如此嘛。”王允恭看看王重霸他们,意思是问他们去不去。
王重霸和山羊胡子几个却没有动,而是看了看尚让,尚让转过头来对王重霸等人道:“你们就别去了。这次也不容易,在家里好好歇歇吧。”
王重霸和山羊胡子几个急忙点头。
“二位兄弟随我来。”尚让说完,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与随从一起引着王允恭和季然出了屋子。
身后的王重霸抬起左手,想要提醒一句,却被山羊胡子拽了拽衣襟,朝他微微摇了摇头,王重霸目光盯着王允恭的背影,发出轻叹一声。
村子就是村子,再大也没有多大,穿过几条街巷就到了目的地。
这是一所比较大的宅子,三进五间的制式,门口上马石、拴马桩一应俱全,门口一对抱鼓石,象征着主人的家学和职业,两个站门的小斯叉腰而立,都是一身的皂衣,显得格外精神,一见尚让来了赶忙抱拳施礼,尚让没打招呼径直带着王允恭和季然往里走。
绕过影壁,便来到头道院子,海缦的青砖铺地,左右两边各有个花坛,只是因为天旱,加上没有人打理,花草丛生,黄绿相杂。
“哥,我把王兄弟和季兄弟请过来了。”尚让让开身子,却见屋里走出一个中年汉子来。
这汉子还未出大厅,声音却已经先出来了:“啊哟,是两位贵客到了。尚君长迎接来迟,失礼了,失礼了。”说着迈着大步迎下台阶来。
王允恭顺着声音去看,尚君长身材匀称,穿得是一身浅色的员外襟,只不过配上他黝黑的皮肤,略显得有些不协调,他头上戴一块黑色的软襆头,黝黑的脸庞上布着密密的胡茬,眉目之间却是透着一份精明,满面春风地朝王允恭和季然抱拳拱手。
王允恭急忙还礼道:“冒昧打扰,实在过意不去啊。”
“哎,这是哪里的话。”尚君长一把拉过王允恭的手,亲热地拍了拍道:“昨日就听定大他们说了,多亏了两位救我兄弟于危难,这样的大恩大德真是没齿难忘啊,咱们里边说话。”
王允恭和季然随着尚君长、尚让两兄弟进了正堂。
这正堂是三间屋子的,左右都有耳房,正中间墙上挂的是一幅猛虎下山图,下面是一把交椅,左右两边各排放着五把。
尚君长做了个请的手势,笑着对王允恭道:“小兄弟是恩人,又是远道而来,理应上座。”
季然知道,这是江湖规矩,若是客人坐了主位,那边是要夺权的意思,他平日里把这些都教了王允恭,心中暗自庆幸。
王允恭知道尚君长这是试探他们,于是客气道:“远道而来,哪有鸠占鹊巢的道理啊?咱们还是按照老规矩,宾主落座吧。”
尚君长也笑了笑道:“好,就依小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