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阿遥重新收起长箫。
闻言,似是轻笑了下回道:
“唯修士可闻此曲。
“唯有心者寻箫声而来。”
祝无邀正在琢磨、该怎么将话题转向她与顾亦观的旧事上,如今被挑明了「别有用心」而来,趁机直言问道:
“你与顾师姐是旧识?”
阮阿遥轻轻颔首。
她的目光投向很远,夜深月明,在蓝黑色中透出隐约的光芒,如同幽紫色的墨玉。
“再厉害的人物,都有少年时。
“天骄总是会相互吸引,快意江湖同行一程,你年纪小,估计没听说过我们几人的故事。
“银鞍白马、风行万里、月照南城、银蝶流光……霜寒凝紫,当时爱凑热闹,有新鲜事的地方、总能见着我们的身影。
“再加上都出身于大宗、皆为亲传弟子,背后有依仗,什么样的闲事,我们都敢去管上一管。
“少时自有凌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
“而顾亦观,年纪轻轻便心性老成,总是帮我们几个扫尾。”
「顾亦观」三个字,从阮阿遥口中说出来、像是格外生疏,祝无邀猜测,她从前应当不是这样唤顾师姐的。
阮阿遥停了下,她低头笑了笑,似有些怅然,然后略过了一大段往事,直接总结道:
“青云门的许流星,为救阿蝶身亡,我与巨阙派曾小楼,本来想回头将阿蝶救出来,却被她强行带走。
“等我醒来时,曾小楼也不见了。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顾亦观告诉我——曾小楼独身引开了敌人,她没能将人拦下。”
当时曾小楼身受重伤,而顾亦观实力最强、伤势最轻。
她没能将人拦下……
阮阿遥没将这句话说给祝无邀听,只是说道:
“她总是对的那一个。
“在事发之前,她便拦过了许流星,说此事水深、应备万全之策。
“可许流星不听,他说只要同心齐力,天下就没有拦得住我们五人的事情。
“可阿蝶新得了个术法,曾小楼又刚刚破境,正是志得意满时,我也太轻狂了,以为这世间任我等横行,哪怕实力不够,也没人敢同时得罪四大宗门。
“她总是对的那一个……”
永远都能够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若不是刚经历过啸天宗之事,祝无邀大概只会疑惑——
为何当初五人江湖行,最后剩下了两人,阮阿遥与顾亦观却形同陌路,丝毫不顾念旧情。
但现在,她大抵能猜出阮阿遥的未尽之言。
不仅是因为挚友身陷险境时,顾亦观未曾出手相救;
也不是因为她强行将两人带走;
还因为阮阿遥不信,她不信曾小楼独身引开了敌人,她在怀疑顾亦观抛下了朋友、来减轻负担。
所以恨不得、感激不得。
还真是顾亦观的行事风格。
祝无邀未曾将阮阿遥隐下的猜测挑明,无论怎么说,她们两人曾并肩行走于江湖,哪怕有了隔阂,亦存念念不忘的旧情。
听得人心情复杂。
顾亦观也挺难,当年她一个有脑子的人、给四个行事冲动的朋友收拾烂摊子;现在还是一带四,独撑大梁。
虽说这行事方式有待商榷。
祝无邀还是很难想象,顾亦观年少时是什么样子。
眼看着气氛消沉下来,她转移话题问道:
“你这是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