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奈落和白童子都不在,虽然神无总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纱织觉得她今天好像有些心不在焉,似乎有什么介意的事情一样。
“怎么了,神无?”
小姑娘沉默许久,幅度极其轻微地,慢慢摇了摇头。
纱织放下那本《平家物语》,神乐好像舒了口气。
“话说回来,奈落和白童子去哪里了?”
舒气舒到一半的神乐绷起肩膀。
“奈落去找桔梗了?”
“……不。”神无居然开了口。
她垂着头,声音缥缈道:“奈落在寻找不妖璧。”
“不妖璧?”
“那是能隐藏赤子妖气的守护石。”
纱织眨了眨眼睛:“那白童子呢?”
“他的任务是引诱桔梗现身。”
……奈落那个混球,结果还是往自毁的道路上跑去了。
纱织眉头一皱:“可以给我看一看白童子现在在哪吗?”
神无沉默良久,站起身,手里的镜面泛起涟漪,显示出阴云层叠的天空。
从天空的角度往下望去,密密麻麻的鼠群像汹涌的河流一般,奔跑在大地上淹没了途经的村庄。
那些妖鼠见人就扑,像吸血的蚂蟥一样跳到逃亡的村民身上,摔倒的人很快被吱吱叫着的鼠群吞噬,黑压压的妖鼠离开后只留下满地的白骨,渗人的画面看得人血液冰凉。
纱织抓起长刀跳到悬寺的围栏上。
“喂!”身后传来神乐的声音。
“谢谢,神无。”
她没想到小姑娘居然会违背奈落的命令给她看这些。
神无抱着镜子,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
“……纱织很温暖。”小姑娘轻声开口。
纱织怔了一下。
随即,她笑:“因为我是人类啊。”
神无轻轻摇了摇头。
“不,不是因为人类。”
她抬起眼帘,没有焦距的眼眸依然无波无澜。
“神乐也感受得到。”
“喂!”神乐忽然出声,“你在说什么呢。”
她抬头看向纱织:“你最好快点下来。”
“……这个我可能做不到。”纱织踩在围栏上,扶着悬寺的廊柱,腰间别着佩刀,“我一定要去。但是神乐,你不用帮我。”
山崖虽陡峭,贴着崖壁跳下去的话说不定能找到落脚点,她这不是还带了刀吗。
纱织转过身,脚下的山谷白雾茫茫,幽深得见不到底。
她往前一步,狂风卷起的声音忽然从背后呼啸而来,她只觉得身体一轻,回过头时就见到了坐在羽毛上的神乐朝她伸出手。
她一脸不爽,言简意赅:
“上来。”
……
黑压压的鼠群沿着耸入云天的巨树往上攀爬,纱织和神乐找到鼠祸的来源时,背着橱子的琥珀已经和珊瑚打了起来。
只要不关上橱子的门,仿佛无穷无尽般接连涌出的妖鼠就不会减少。
纱织从空中跳下来,迎着琥珀惊讶的目光,手里的刀往覆着结界的橱子上一挥,瞬间将鼠祸的源头连着结界一分为二。
大片大片的鼠群化作灰尘随风散去,白童子气急败坏地赶到现场,但还是晚了一步。
“你都做了什……”
纱织按住他的脑袋,毫不留情地往下一压。
“快道歉。”
“什……”
“道歉。”
他人的恩怨和厮杀和她无关,争夺四魂之玉的战斗她也并不关心,但若把无辜的村民卷入其中,她无法坐视不管。
白童子发现自己无法挣脱,表情阴沉得有些可怕。
他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身体在那个瞬间被结界托起,眨眼就消失在了犬夜叉一行人的面前。
“纱织?”
身后传来犬夜叉等人惊疑不定的声音,但现在还不是寒暄的时候。
神乐带着她乘风而起,天气阴沉沉的,不远处还可以看到高耸入云的巨大灵树,随后那个景象也被抛在身后,安静下来的天地间只剩下了呼呼的风声。
两人飞过低旷的平原,穿过崎岖绵延的山脉。
坐在她前面的神乐忽然吃痛地弯下腰来,泛白的手指紧紧捏住了胸口的衣襟。
“……神乐?”
视野忽然一倾,两个人乘坐的羽毛歪歪斜斜地从空中飘落,纱织匍一落地便来到神乐身边,但她已经痛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垂头跌坐在地直冒冷汗。
风中涌动起阴暗森冷的妖气,紫红色的结界凭空出现在前方。
“你违背了我的命令,神乐。”
奈落手里托着鼓动的心脏,面色阴森地浮在半空。
纱织拦到神乐身前。
“你做了什么?”
奈落的视线移到她身上。
“如你所见。”他收拢五指,神乐立刻痛得抽搐了一下,“这是神乐的心脏。”
“如果她违背了我的命令,这就是她的下场,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你。”
奈落的周身浮动着冰冷的气息,妖气的漩涡森凉刺骨。
“你不应该跑出来。”
他用那双阴红的眼眸盯着她。
“你就这么想逃跑吗。和上次一样,头也不回地离开你讨厌的地方。”
一股前所未有的怒火忽然涌上心头,纱织听见自己说:“是又如何?”
“我就是想回去,我一刻都不想在这个时代待着了。”她脑子一热,喊道: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红瞳倏缩,奈落表情骤变。
联谊会上的路人甲,她连名字都记不清了,但纱织还是抬起头,斩钉截铁地说:“我要回到那个人的身边去。”
奈落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似乎忘了反应,半晌,他才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冰凉的嗤笑。
“你这次又看上谁的脸了?”
“我不止是看上了他的脸。”纱织冷冷地说,“我这次还想要得到他的心。”
咔嚓一声。
死寂中好像传来一声脆响。
神乐惶然地抬起头,似乎想拉住她的手。
奈落身上的四魂之玉,在那个瞬间变得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