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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要见我?”
冷厉的声音,蓦地在甬道尽头响起。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一身黑色的紧身皮衣,头戴绅士三角帽,腰间挂着各种骷髅银饰的大卫船长站在风口上。
他逆着光芒,背后是黑沉压抑的天空,海风肆虐,卷起他梳的整齐的小发辫,厚重的阴影投射在脚下,没人看得清楚他的表情。
那人曲臧踩脚下的乘客,仿佛是看到救星,大卫船长的形象,在他眼里好像有万丈金光般圣洁。
“船长!伟大的大卫船长!”那人痛哭流涕,朝大卫船长伸着手,像是终于得到了救赎,“他们包庇肉猪,目无法纪,完全不把您定的邮轮规矩放在眼里!”
大卫船长抬脚,踩着自己的影子缓缓走进来:“哦?”
“对的对的,”那人已经不挣扎了,极尽可能的让船长看到自己的惨状,看到曲臧的狂妄,”最公正、最严明、最权威的大卫船长,您的水手中,竟是有和肉柱沆瀣一气的蛀虫,平时里最是表里不一,还不知道蒙骗您多久了。”
大卫脚步不疾不徐:“哦?”
眼见船长如此反应,那人挑衅地看曲臧一眼:“当然,您的水手包庇这头小肉猪,她们还在背后说你是笨蛋的坏话,还有这个叫曲臧的,光天化日公然动武打人,践踏邮轮上不能打架的规则,他这是在藐视您,踩踏您的权威。”
大卫船长距离很近了,终于他在一米外站定。
甬道天花板上,雪白的光亮投射下来,映照出大卫船长森寒如冰的脸。
众人心头齐齐咯噔一下。
糟,药丸!
大卫船长扬起下颌,表情傲慢又高高在上。
众人只听他轻描淡写的说:“既然如此,还在等什么?等着我亲自拖人下去?”
大家还没明白这话的意思,就见火柴弯腰行了个礼,然后上前拖拽起那人,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所有人:“???”
那人脸上的心奋之色一僵,还没回过神来,火柴一脚往其膝盖骨上一踹。
“咔”骨头断裂声。
“啊!”痛呼惨叫声。
众人齐齐打了个抖,卧0木曹,好凶残!
“为什么?”那人不见棺材不掉泪,颇有死不瞑目的架势,“大卫船长,我有生存积分,我也不是肉猪,我是邮轮尊贵的乘客,我是乘客啊!”
乘客不该有此待遇。
大卫船长取下三角帽,垂眸理了理:“大卫船长说你是邮轮乘客,你才是乘客,船长说你尊贵,你才尊贵。”
换而言之,大卫船长不承认你,你就什么都不是。
想通这个道理,众人心中一阵胆寒。
曲臧抖了抖脚尖,状若不经意的将小奶团挡在身后。
谁想,小团子十分嫌弃。
她扒拉曲臧西装裤管,探出毛茸茸的小脑袋:“船长叔叔,叔叔濛濛的爸爸呢?”
大卫船长戴帽子的动作一顿,霎时又头疼了。
他当没听到,转身就想走。
但小奶团动作更快,曲臧只一个眨眼,她就蹿了出去拽住大卫船长披风。
大卫船长头疼还头秃:“……”
小奶团孜孜不倦地问:“船长叔叔,我爸爸呢?濛濛那么大一只爸爸呢?是不是被你藏起来了?”
大卫船长不想回头,像是瞬间衰老了一百岁。
人类小幼崽都是魔鬼!!!
团子还在巴拉巴拉:“船长叔叔你不要藏濛濛的爸爸,我只有一个爸爸,藏起来濛濛会找不到的,船长叔叔是大人了,大人不要捉弄濛濛这种小孩子。”
得不到答案,粉团子就一直小嘴巴巴的说,丝毫不带喘气停歇的。
爸爸说了的,让濛濛出来游戏就找船长叔叔。
所以,船长叔叔肯定知道爸爸在哪。
团子无比笃定,她还生怕大卫跑了,吧唧就粘上去抱住他大腿,活脱脱的人形挂件,还甩都甩不掉的那种。
大卫船长面如死灰:“……你下来先下来。”
“我不,”团子超级会粘人,手脚并用像八爪鱼一样,紧紧盘着大卫船长的腿,”是爸爸让濛濛找船长叔叔的,叔叔把爸爸还给濛濛,濛濛就松手。”
闻言,大卫船长脸一板:“不听话的小幼崽,大卫船长不喜欢。”
本以为这样就能吓唬住小幼崽,谁知道,团子歪头看了大卫一秒,弯起大眼睛咧嘴笑了。
小濛濛:“不会哦,爸爸说濛濛是最乖最听话的宝宝,叔叔不会不喜欢濛濛的。”
大卫船长哗了狗了:“……”
鬼精鬼精的小幼崽,你就只在你爸面前又乖又听话!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大卫船长大腿上挂着只小幼崽,极为艰难地拖着慢吞吞往外走。
偶尔他说一句,小奶团能回嘴十句,总能让伟大的大卫船长哑口无言。
所有人:“……”
曲臧低笑出声,补刀了句:“有些人肉不肉猪的,依然是最特殊的存在,而有些人费尽心机,也不过是个笑话。”
MMP,扎心了!
——
邮轮最深处禁室。
“爸爸!”软糯糯的小奶音蓦地响起,像是一片幽蓝深海中,从天而降的唯一一束光明。
面容俊美的男人,鸦羽睫毛轻轻颤动。
“爸爸!”奶香奶香的肉团子砸进怀里,带着鲜活的温度,以及蓬勃的朝气。
是……他的宝贝!
“宝宝,”蒙面猛然睁眼低头,“是宝宝?宝宝你怎么找来?”
团子眼睛都红了,她像离巢的小狗崽崽一样,拼命拱进爸爸怀里,还激动到不断跺小脚。
她想跟爸爸说很多很多的话,可是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会一声又一声地喊“爸爸”,仿佛除了这两个字,就再不会说其他的了。
蒙面贪婪地嗅着熟悉的奶香味,在这一刻,他只觉得忍受躯壳崩溃的一切痛苦,都值得了。
大卫船长鼻尖也有点酸,但他不得不打断父女俩:“有什么话赶紧说,您的时间不多了。”
一旦躯壳崩溃,灵魂就将继续在游轮上飘荡,想要再次拥有躯壳,怎么也要等五百年去了,小幼崽可等不了五百年。
蒙面将团子拉出怀抱,给她理了理细软的小呆毛:“宝宝听话,不要去噩梦游戏,爸爸会拜托大卫,让他帮你先洗清肉猪身份,然后攒攒积分,在邮轮上快快乐乐地玩好不好?”
团子紧紧拽着蒙面一根食指:“那爸爸呢?爸爸会跟濛濛一起吗?晚上能一张床床睡觉觉吗?会给濛濛讲睡前故事吗?会陪濛濛去看粉海豚?会和濛濛去海里面潜水吗?”
她一口气问出很多个问题,把蒙面问的越来越沉默。
他灵魂和身体分离,不能和宝贝在一起。
晚上不能给宝贝讲故事哄觉觉,也没法去看粉海豚,更做不到潜水。
每一个做不到,都像是凌迟的钝刀,割在蒙面心口最柔软的地方,虽然心脏没有找到,可他仍旧体会到心痛如刀搅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