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爵士你是这样想我的,那你就完全看错我了。”科维希克微微抬手,示意身后推他的仆人停下来,“我虽然此前没有和水银针打过交道,但早就听人讲过,她们行事傲慢,全不把别人放在眼里。我不管别人会怎么做,但总该有人出来煞煞她们的锐气了。”
特里昂看着科维希克的脸,一时无话。
“你认真的?”
“当然。”科维希克骄傲地望着眼前人:“爵士,你知道家父留给我最大的言传身教是什么吗?”
特里昂收敛了笑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庄重一些,最好能惊讶中透出一丝钦佩。
“是什么呢?”
“二十年前,他在南部作战。”科维希克道,“他的部队在勃朗什密林中遭到了伏击,那些游击队员抢走了一个中队的补给物资和武器弹药。好在伤亡不大,所有人都平安撤退了。所有人都劝他,区区一个中队的物资而已,对方一支常年游走深山的游击队,今天抢了东西,也许明天就已经彻底跑远,根本追不回来了。何必费神呢?
“然而他根本不理会这些闲言碎语,他召集了一批精兵,在天黑前重新杀回了密林,靠着空中单位的支援一举消灭了所有抢物资的叛党,追回了所有的补给和武器。
“人家问,知不知道穷寇莫追的道理?他冷笑着反问:‘你有没有锱铢必较的美德?’又有人问,为了一点物资,冒这样的风险值得吗,他则说,他就是要叫所有人都知道,席勒的队伍是不能抢的,他要叫所有动了这个念头的叛党在遇到他的时候都扪心自问,为了一点物资,冒这样的风险值得吗?”
“哦!”特里昂皱起眉头,“原来是家学。”
“毕竟我身体里也流着同样的血。”科维希克道,“即便对方是水银针又如何?她总是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特里昂不由得多看了科维希克一眼,他倒是真没想到这人会有这么执着的一面。
“那么祝你好运,”特里昂把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像一个长者,“将军在天之灵看到这一幕,也会感到自己后继有人的。”
送走科维希克,特里昂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脸色不大好看。他今天第一次发现科维希克这人不仅小家子气,而且有点阴险。这人和那些鼻孔翘上天的贵族还不一样,后者只是傲慢,科维希克的个性中还透着一股睚眦必报的固执——他还管这叫美德呢。
法堤玛从楼上下来,站在楼梯上喊了一声特里昂的名字。
特里昂抬头:“对了法堤玛,你去帮我——”
他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法堤玛仍在等他下文:“帮您做什么?”
“啊算了,”特里昂挥了挥手,这件事还是不必让法堤玛知道的好,他也刚好可以借着这次通风报信给赫斯塔一个顺水人情,“你忙你的吧,我自己来。”
“到底是怎么了……”
“哼哼,怎么了,”特里昂看热闹不嫌事大,“有人要倒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