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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室静默。
此时,就是眼神再不好的人,
都能根据岑双的脸色看出他对此事一无所知,
其呆滞程度,用一句“被惊吓到”来形容也不为过。
室内的飘雪逐渐变得稀疏缓慢,直至彻底雪停,雪相君才抬起手,长袍一动,那些积雪便全部消失,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岑双缓慢眨眼。
见他终于有其他反应,雪相君沉吟片刻,缓缓开口“所以,对于此事你并不知情,也非有意怀上身孕,你那这件事,你的,眷侣,他知道么”
岑双按着额心,下意识道“什么眷侣”
他是真的没明白。虽然面前这人说的每个字的意思他都知道,但结合到一起,他便完全听不懂了,只觉得,大约是方才疼得太过厉害,都疼出幻听了,也可能他还在梦中,一直都不曾真正清醒。
但这梦未免太过离奇了些。
室内的温度却骤然下降了,好在没有再次落雪。只不过,某个正按着额心,整个人都凌乱成一团乱麻的人,是无暇注意到这些了。
他只听到对方略显低沉的询问“有人,曾强迫欺负过你”
岑双揉着额头的手顿了一下,勉强扯着嘴角,道“不是这个问题,问题是,你过来时,应当撞见过我半现原形。”
雪相君点头。
岑双道“那你应该知道,我是凤,不是凰。”
雪相君点头。
岑双觉得,可能是因为如今大多数人更习惯将凤凰合称,不太在乎二者的某些区别,所以这人还是没明白他的意思,便决定说得更通俗一些“我是男的。”
雪相君点头。
岑双放下手,道“我也没多长什么其他东西,由内到外,我都是一男的。”
雪相君仍旧点头。
岑双的嘴角落了下去。他倒是有心做出个笑的样子,可嘴唇动了几下,怎么都扯不开了,到最后放弃勉强,冷着脸道“所以,不管是主动还是被迫,我都不可能”
大约那两个字实在吐不出来,所以他将之含糊带过,漠然道“雪相君贵为雪灵湖主,竟有闲心与在下开这样的玩笑,只是在下认为,这并不好笑。”
“不是玩笑,没有骗你,”雪相君道,“你当真有了身孕,已然六月有余。”
岑双“”
他看着雪相君。雪相君也在看他。
他并没有欺骗自己。尽管不可置信,但无论是对方的话语,还是那坚定的态度,以及对方在为自己查完灵台之后,直接震惊失语到满室飘雪的奇特景象,都在说明一件事这是真的。
更何况,就算对方信口开河,但他自己的身体情况,他如何会不清楚,如今再回想,当之前那些令人迷惑的症状和身孕挂钩,那么一切疑问就全都迎刃而解了,只是这件事本身过于离奇,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真的认为自己
六个月啊。
说起
来,
由于最近他要处理的事情太多,
与仙君的关系也步入了正轨,作为仙君天上人间唯一的挚友,岑双自然不敢亵渎于他,所以关于六个月前的事,无论有意还是无意,他都将之忘得差不多了。
他差点真要忘记,自己曾与仙君有过一场露水姻缘。
而今遭逢变故,那些被刻意压下的记忆便不受控制地翻涌了上来,一幅幅活色生香的画面出现在他脑海,连交缠时发出的响动都全部还原,清晰得似是昨日之事。
其实,按照他们那时的激烈程度,不知多少次的忘情纠缠,深入到元神的水乳交融,若他是仙子,怀上仙君的孩子,并非是什么太让人意外的事。
可他不是啊。
难道,该不会,莫不是怎么说,其实是他对这个世界还是不够了解,他以为这是个正常的世界,实则并不是其实在这个世界,男人是可以怀孕生子的,只要达成一定条件,就能掉落小娃娃
那该是怎样的条件,才能千千万万年都没有人达成,到他这里就出现了
不对,不对,倘若这个世界的男人可以生孩子,他不可能从没听说过,不说天上人间的八卦他都打听了个遍,就是三大异界的事他都没放过,若男性生子的事在这个世界存在,便不可能一个知道的人都没有,就算别的地方瞒了下来,混沌荒原那个地方也绝对会传开,既然没有,就说明这样的事不存在。
就说明,在这个世界,正常情况下,男人绝对不可能怀孕。
他这个情况显然不正常。
思来想去,岑双也没想出自己身上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更没觉得自己有何特别之处,而且怀孕又不是一个人能办到的,既然他没问题,那么有问题的一定是仙君
辣鸡作者,该不会为了飙一些天花乱坠的车,以及搞车之后再对仙君虐身虐心,比如“孕期y”“流产死遁”什么的,就在后文里给仙君加了个“可以生子”的鬼私设吧如今世界成型,仙君也成了真实存在的人,这私设便成了天命规则一样的存在,又因为表意不明,便导致了仙君不止能自己生,还能让别人生
刺啦
本就不堪的袖子,被岑双这一扯,生生扯断了。
岑双垂眸看着自己破破烂烂的断袖,脸一瞬黑了下去。
郁气之重,宛如锅底。
也得亏仙君不在此处,否则以岑双此刻的戾气,他很难说自己会不会逮着仙君咬上几口,再让仙君现场给他怀一个。
他表情变化频繁,脸上色彩更是丰富,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态是又羞又怒,全叫雪相君收入眼底,这位雪灵湖主倒是没再过问什么,只在一旁静静等待。
唯独屋内的温度越来越低。
岑双抬头朝雪相君看去,要说的话因对方的视线顿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对方这样安静的姿态,全然注视着他的目光,总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他如今没有心思深想,他乱得不行的脑袋,只能想到目前最要紧的事。
他问道“雪相君见多识广,又通晓医术,想来对这方面知之甚详,那,相君可知,在我之前,是否有过这等先例”
雪相君沉默许久,才回答他“未曾有过。”
“”果然。
见他不语,雪相君再度开口“但世间之大,无奇不有,我所了解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并不能代表所有,况且,我自幼便生活在雪灵湖,甚少离开魔渊,对天上人间之事并不怎么了解。”
也就是说,他说的“未曾有过”,只代表他没有见过,并不意味着从未有过男性孕子的先例
岑双听出他言外宽慰之意,象征性勾动唇角,不再执著于这个他们都想不明白的问题,而是说起另一件他同样在意的事“方才你探我灵台,可探出那东西藏在何方不瞒相君,虽然我对此事不太了解,但也知道仙人子嗣娇气,不易孕育,尤其是先天仙人的后裔,常常撑不到出世,便会因为各种原因,夭折在母体中”
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才继续道“但我灵台里的那个,似乎格外坚强了些,数月以来,我时常动用法力,与人交手,今日还陷入这等生死危机中,可那东西,却好像一点都没被影响到”
“并非一点影响都没有,它如今灵体极其虚弱,为了存活,不得不将你灵台中的力量化为己用,所以你方才才会那般痛苦,”雪相君道,“它确实藏得很深,还会摆弄出蜃景将自己掩藏,即便是经验丰富的医仙来了,也未必能立即发现它的存在,我之所以能那么快看见它,全是因为它自己出来的。”
“这样么。”岑双没有过问更多细节,他看起来对此事也不太关心,有着尖甲的指头漫不经心地敲着被扯下来的半边袖子,不多时,他道“它藏得如此之深,能取出来么若是将之取出,会对我的灵台有什么影响”
雪相君似乎料到了他会是如此态度,所以并没有什么疑问不解,只是走过程般问了句“你要落胎”
岑双原本想说“有何不可”的。
但就在他点头之际,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他忽然想到之前两度梦见的那只小青鸟,那只几乎与自己幼时长得别无二致的青团子。
原本到了嘴边的话一转,变成了另一个问题“相君,我有一事不解,即,一个不会探灵术的仙人,会看到正在孕育的灵体么”
雪相君沉吟片刻,回答道“这般情况不多,但我曾在书中见过,说是一位先天仙人,曾在机缘巧合的情况下化出灵体进入了自己的灵台,因其法力高深,其稚子的灵体同样强大,两厢才得一见。”
所以,那两度扑空的小东西,极大概率,就是他灵台里的那个了
即使那只青团子不是它,但之前的水月镜花,地下秘境,他几番被攻击灵台,都是那小东西将之驱逐,也许在小东西眼里,它只是在守护自己的地盘,可到底算是帮过他
思及此处,岑双便问“若直接将它取出,可有法子保它一命”
若有保命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