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是真正的“大军”,与之相比,羽族的十万之众不过是沧海一粟。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魏十七抓住一切机会,不遗余力积蓄着力量,百年之期早已过去,魔婴宇文毗倾尽全力,七窍淌血,都快熬成了人干,依然没有虫族的消息,连八将军、暗影贼、漆面佛、鲤鲸族这些食腐的秃鹫都来到了外海,虫族却杳无音讯,仿佛从来没有离开星罗洲。
魏十七隐隐觉得不安,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他与梅真人、阴元儿、胡不归再三推衍,始终未能识破虫族的动向。黎明前的黑暗,风暴前的宁静,这是所有人的共识。
渊海潮来潮往,无有一刻停息,波涛之中,一截枯木载沉载浮,闯过疯狂暴雨,穿过惊涛骇浪,沐浴过熙和的阳光,沐浴过月光和星光,一路向西,终于被海水推上了大瀛洲。
一片荒凉的沙滩,潮声渐渐远去,月光撒在枯木上,清冷又凄凉。不知过了多久,枯木“哗啦”一声四分五裂,滚出一颗青不青白不白的虫卵,沾上一层粗砺的沙砾,微微颤动,孕育着某种玄妙的变化。
数息后,虫卵破开一道口子,一条小小的马陆钻将出来,像长了无数细足的蚯蚓,三口两口将卵壳吃尽,意犹未尽,抬起半条身躯,仰头望向遥远的星空。苍穹无语,寒星闪耀,一点微不可察的星力循着无形的轨迹降临大瀛洲,不偏不倚,投入孵出不久的马陆口中。
仿佛一点火星引燃沸油,马陆细小的身躯急剧膨胀起来,转眼便长成一条粗如水缸,数丈长的庞然大物,遍体覆盖黄黑相间的甲胄,从头到尾无有瑕疵,仿似精铁打造,熠熠生辉。
那马陆着地打了个滚,倏忽化作人形,身形高大,手长脚长,赤身裸体吊着个锤子,脸上涂满了凶戾之色。他鼻翼张翕,重重哼了一声,喷到两道白气,扭动头颈舒展开筋骨,舔了舔嘴唇,似乎感到腹中饥馁难忍,迈开大步奔入山林,无移时工夫便猎杀了一头熊精,一口吸尽热血,五指微一用力,撕开胸腹,先吃柔软的脏腑,再吃粗砺的熊肉,白骨嚼得咯嘣脆,吃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张熊皮。
他将熊皮往身上一围,辨明了方向,大步投冻天山脉而去。
与魏十七所想截然不同,虫族根本没有遣出大军,来到大瀛洲的,只是千足地穴巴蚿的一名弟子——首徒秦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