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彪有如神助,未等拳力及体,身躯骤然拉长,柔若无骨,扭成一个弯曲古怪的形状,堪堪让过分毫,“啪嗒”一声落在魏蒸肩头,四肢将他紧紧缠住,张开大口,狠狠咬向他喉咙。魏蒸身经百战,破敌无数,却从未见此等手段,双臂腰腿俱被紧紧抱住,力量大得异乎寻常,仓猝之间争之不脱,眼看对方张口咬来,喉咙深处闪动一团血光,将吐而未吐,隐隐缩着一条诡异的舌头。
仓促一瞥,魏蒸心中发毛,猛地扭转头颈,以头作锤,重重砸在左彪脸上,这一击突如其来,近在咫尺,左彪如何避让得开,“砰”一声响,铜头撞铁头,二人耳畔嗡嗡作响,然而令魏蒸始料未及的是,左彪的脑袋被撞得向后仰去,毒蛇般的舌头窜将出来,更令他始料未及的是,长舌当如毒蛇一般张开口,露出尖利的牙齿,将他前额洞穿,搅散脑浆,从后脑窜出,嘶嘶尖叫。
顾汶窥得真切,头内藏头,口中有口,居然还会嘶叫,饶是他见多识广,见怪不怪,此刻也不禁吓了一大跳。魏蒸遭此重创,身躯化作漫天火星,席卷一空,一块鹅卵大小的血晶跳将出来,有棱有角,翻来滚去,喷吐磅礴血气,再铸一尊铁佛,红黑糅杂,肌肉鼓胀,作金刚怒目之状,起拳相击。
拳锋撕破虚空,惨白的裂痕一闪而逝,顾汶见魏蒸动了真怒,倒也没有贸然插手,那左彪不知吃错了什么药,与之前绝不相类,恐怕不止露出端倪的这些手段,魏蒸既然变身为金刚不坏铁佛身,不损不毁,不死不灭,且让他再试探一番。
左彪脑筋有些不大灵光,故计重施,挥动四肢如大鸟般扑去,这一回魏蒸有了防备,直待他扑入身前三尺之地,才合身撞上前,一气击出百十拳,拳影重重,铺天盖地,任凭对方如何扭来扭去,终须吃个结结实实。
拳头雨点般落在对方身上,扑扑扑扑扑扑扑,密如羯鼓,左彪被打得前仰后合,如同断了线的木偶,毫无还手之力。魏蒸拳力越来越重,打得兴起,陡然间发一声喊,声震四野,一拳将左彪击飞。
顾汶脸上肌肉一跳,觉得魏蒸也有些脑筋不灵光,打就打了,还大声吆喝,生怕樊拔山不知道么?转念一想,若樊拔山被引出来,反倒是好事,就怕他当缩头乌龟,藏身于洞天小界内,找都没处找。
左彪吃了百十拳,皮肉毫无破损,筋骨脏腑尽皆成泥,按说绝无生还之理,然则不知何故,体内血气不散,血丝弥漫,活死人,医白骨,顷刻间回复如初,依然是一副半死不活面瘫的模样,大鸟般漂浮在空中,大小眼盯着魏蒸不放,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魏蒸隐隐觉得不对劲,左彪如此难缠,显然不是原先的手段,脱胎换骨,整个换了个人,必定是借助外力,他顿时记起西方之主樊隗麾下千手千臂吴千臂,铁钎锁血气,恍然大悟,沉声道:“那厮业已被血舍利左右,迷了心窍,舍利不碎,肉身不破。”
顾汶却听而不闻,一双眼望向山林深处,脸上露出犹疑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