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染并不在意他如何赌咒发誓,那一道符箓蕴藏法则之力,随时都能将其打灭为一团奇气,永远拘留于手中,他命杜嵬整编数千降兵降将,直接听命于己,白毛尸犼、乌藤、蔡礼佛统领幸存的儿郎,担当中军亲卫,不再作为血战的主力。
镇将天生为血战而生,杜嵬虽非出类拔萃的佼佼者,收拢这数千魔物大军手到擒来,将他们拾掇得服服帖帖,如臂使指。歇了一夜,大军再度启程,气势竟为之一变,数千魔物奔走百里,浑然一体,无人拉下半步。
巡哨来回驰骋,很快传回消息,东南方向密林之中,有另一支魔物驻扎,似是败军之将,只得千余人马,士气低落,唯一令人忌惮的是,彼辈有镇将统领,并非不堪一击的游勇散兵。契染命杜嵬率军进击,亲自跨白毛尸犼,在一众亲卫簇拥下,从侧翼徐徐靠近,远远观战。
杜嵬身先士卒,引军压上前,对方亦非无智之辈,见敌众我寡,龟缩于密林中据险固守,双方短兵相接,殊死厮杀,杜嵬有心在契染跟前露露脸,仗着独角乌烟兽横冲直撞,合抱粗的大树一锤击断,无移时工夫便辟出一大块空地。
正当驰骋之际,一镇将从树后绕出,趁杜嵬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赤手空拳猱身逼近,双拳连环劈面打去,杜嵬忙探身一锤迎击,拳锤相交,一条胳膊剧烈震荡,竟吃不住对方拳力,虎口开裂,倭瓜锤脱手飞出。杜嵬暗道一声不好,忙不迭翻身滚落鞍鞯,另一拳接踵而至,将独角乌烟兽打成一团奇气。
杜嵬一条脊梁骨凉飕飕,哪里敢恋战,连滚带爬往回逃去,心里惦记着契染在旁观战,一面逃一面算计,待脑后生风寒毛根根倒竖,反手一锤掷出,倭瓜锤化作一团黑影,长了眼一般直奔对方当胸而去。这一手“回马流星锤”乃杜嵬败中求胜,死里做活,压箱底的得意手段,那镇将追得甚急,眼前忽然一花,倭瓜锤已近在咫尺,来不及招架,只得缩身稍避,被一锤结结实实打中肩膀,半身发麻,打了个踉跄。
杜嵬侥幸打了他一锤,却不敢返身与之对战,他一身本事全在两柄倭瓜锤上,单凭拳脚以短击长,断无胜算。杜嵬抿唇厉啸,麾下魔物纷纷聚拢来,奋不顾身扑上前,稍加阻挡,杜嵬回过气来,双手凌空一抓,奇气鼓荡,化作一双有棱有槽倭瓜锤。
那镇将深吸一口气,举起两只栲栳大得铁拳,正待横扫千军如卷席,杀出一条血路来,忽然周身一紧,如被禁锢天地的神通定住,竟不得挪动半步。魔物一拥而前,举枪的举枪,抡刀的抡刀,挥拳的挥拳,七手八脚将其一顿胖揍,无异于挠痒,杜嵬又惊又喜,大声喝退手下,双锤并举猱身扑去,狠狠砸在他天灵盖上。
那镇将头破血流,眼珠都凸了出来,发出一声狼嚎般的怒吼,下一刻倭瓜锤击中口鼻,吼声戛然而止,面门血肉模糊,齿牙尽碎。杜嵬得势不饶人,使出浑身气力,横一锤竖一锤,如同夯桩一般,将他砸得粉身碎骨。那镇将无力反抗,肉身溃灭,一团奇气夺路而逃,杜嵬双锤互击,发出惊天动地一声闷响,却奈何不了这等无形无质之物,只能目送其回转镇柱。
奇气才刚脱出数尺,骤然一滞,如被一只无形大手攫取,飘飘荡荡落入契染掌心,法则笼罩之下,盘旋蜷缩成一团。物伤其类,杜嵬见状心中一颤,暗自庆幸,主人打灭镇将易如反掌,这一刻亲眼目睹同侪的悲惨下场,他终于死心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