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此刻,忽听得城外三声号角吹响,低沉轰隆,每一声都直震心脉,萧暮雨听罢,瞳孔中闪出几分惊讶神色:“这是北桓的号角声!”
众人此刻听得关外蹄声杂沓,犹如电掣雷轰,众人一同登上楼头,却见东北方向,开来一支黑压压的军队,为首一支九旄王旗,黑底银勾,画着一只傲立风中的苍狼,仰天嚎叫,萧暮雨说道:“黑风银狼旗,这是北桓右贤王部族到了。”
徐浣尘却见这北桓军阵比之此前漠中对阵的数百兵勇,又有不同,此刻黑甲铁鳞,盈盈夺目,长槊弯刀,森森寒芒,北桓军阵虽尚不及城关,却远远瞧着几如黑云带星,正隆隆进逼而来。
“这下好了,你们几个人都出不得关了。”
萧暮雨淡淡说道,返身便高喝一声:“敌袭预警!”
霎时间城头军旗林立,铁弓待引,各类滚木礌石预备一全,城头之上守军亦成阵列,变阵之快,实是顷刻间,众人皆曾听闻云州萧家军战力惊人,曾七日之内连挡北桓数百次攻城,今日一见,果然阵容齐整,有若神兵。
徐浣尘正自着急,忽然感到一只手掌摁在肩头,转头却见是孙青岩,此刻孙青岩笑容十分温暖,说道:“边关示警,此乃大事,少东家当初舍身往死,便是要我们护着夔陵村众人来到关内,若是他此刻在这里,也必会希望我们先解边境之危。”
徐浣尘点了点头,说道:“你不像魔道中人。”
孙青岩笑道:“你也不像
那些正道那些老顽固。”
“北桓天族,右卫贤王到此,拜会箫肃戎将军!”
却见城下驾来一骑人马,却是北桓传令兵卒,此人中原话语说得十分熟稔,竟丝毫听不出北桓胡语之音。
萧暮雨冷冷一笑,目光横撇,那夜同战北桓骑兵的粗莽汉子,此刻早已站在身畔,开口便喝道:“我家将军军务甚繁,岂是尔等说见便见?尔等引军至此,已犯我大魏边界,若不速速退去,箭矢及身,悔之晚矣!”
此人功力深湛,尤其外功甚是强横,这一番怒吼,沉沉闷响,自城头远远波及而去,连北桓军阵,都听得十分清晰。
那使者听了,手中红旗一翻,北桓军阵似是得了号令,步声如雷,马蹄杂沓,却是向着城关步步走来。
萧暮雨冷声说道:“霍山叔叔,白奴鞑子有意挑衅,待得进了弓弩射程,便即发射!”
那一旁的汉子,名字便是霍山,乃是云州军中先锋将官,此人性子粗豪正直,一身力道足有扛鼎之能,领军作战勇猛无匹,早年间带着数十骑人马于关外巡视,却不想遇到北桓千余兵勇,他竟挥棒径直将北桓数名百夫长打得头颅碎裂,脑浆迸地,千余兵勇登时被他一身怪力震慑,竟反被这几十骑兵追杀百里之遥,他从来见了北桓人便有心打杀,此刻见了这般雄壮的军阵,竟无稍却之心,一声喝令,城头铁弓满引,连弩待发,森然气息昭然若揭。
却见那北桓军阵之中,猛然间冲出一骑人马,那人所骑之马匹,威武雄壮,即便是四蹄着地,尚有一人之高,通体纯黑,只有面庞上生着白色毛发,却如鬼脸一般,那人腰间悬挂一长一短两柄横刀,一身兽面铁甲,却不着头盔,曲发及肩,虽看不清面容,但人高马大,雄健强横,单是这般风华,已是胜过身后全军大阵。
萧暮雨一指那人,说道:“便先将此人射倒!”
霍山大笑一声,取过腰间铁弓,此弓力沉八百石,乃是转为他这般怪力所铸,一箭既发,便是坚石铁盾,亦可洞穿,却见他此刻弓若满月,“噔”地一声飒然风动,一支长箭即破空射了去,他箭法何等神勇,那支箭空中连响爆裂之声,旋风一般朝着那人面门射去。
而那人却似浑然不惧,在马侧摘下雕弓,同引弓箭,抬臂便射,却见两支长箭各自飞扑,在空中箭尖相对,发出一声刺耳锐鸣,随即霍山所射之箭,竟被直接射作两截,而那支弓箭势头竟不稍止,反射上城头,将一面军旗射断,随着云州军军旗落下,北桓军阵发出一声声憾天喝彩。
“这鞑子好强的力道!”
霍山大惊失色,论及力道之强,多年来他自问从不输于何人,可眼前此人,却是策马缓缓来到关前,众人这才得见,此人一脸神完气足,一对环眼赫赫生威,眼中似带刀兵,萧暮雨侧目观瞧,低声说道:“此人莫非是北桓战神,平沙厉甲宇文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