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次黑客侵入天芯网络那次,他们俩就没再见过,也没联系过。
楚昳觉得自己还没到主动和他说话的程度,所以就各自过着忙于工作的日子。
顾怀珘只是“嗯”了一声,没再说下去,脸色平淡,不像是平时的他。
他这么找来一定是有事的,不如等他愿意开口了再说,楚昳不急。
车子经过了下班高峰的拥堵路段,绕过非机动车穿行的单窄马路,拐进了市医院的大门,然后停下。
车子熄火,顾怀珘依然一脸严肃。
“怀珘,这是……”
“楚昳,阿川生病了。”
楚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听完顾怀珘说的话,最后只能看到他嘴唇一张一翕的样子,其余声音都化作了耳鸣,轰炸着她的大脑。
她坐着电梯一路向上,走过充满消毒水味的病房走廊,最后推开了病房的门。
简幸川正闭目休息,不知道进来的是楚昳,听见声音后还很坦然地深呼吸了一口才睁开眼睛。
侧头直接对上了楚昳的目光,简幸川不可控地眼神躲闪,一种东窗事发的忐忑,在几秒钟之后才强行冷静下来。
“来了。”他说。
他说得云淡风气,楚昳都快产生错觉了,以为生病的人并不是他。
“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是我没有资格直接知道的。”
楚昳的脸色不太好看,冷着的脸大概下一秒就要生气了,这是简幸川一眼就能分辨出来的。
“抱歉,没能直接说给你听。”
“抱歉?所以你身边的朋友可以知道,但我不行是嘛。”
简幸川藏在身侧的一只手握紧:“这也不是什么好事,所以没必要告诉你了吧。”睫毛在他的眼睑下打出一片阴影,说话的时候忍不住颤抖。
楚昳漂亮的眉眼因为他这句话挤在了一起,震惊之余有些说不出话,酝酿了许久才说:“你……我以为现在的你是懂得如何交流的。”
简幸川苦笑,他也以为他们在慢慢转变,变得更好,会和普通的爱人们一样,可他病得不是时候,后果是他所不能预见的,不如这次就让他来结束这些。
简幸川伸手从床头柜里拿出了一份东西,冷漠地对楚昳说:“对了,这个给你,看一下吧。”
同样的包装封面她见过,所以当她接过去的时候就在猜想是不是……
从牛皮纸袋里拿出装订好的A4纸,“离婚协议书”几个大字直接映入眼帘。
楚昳往后翻才发现这并不是她几年前给出的那一份,因为财产分割的东西显然是简幸川重新制定的,只不过这份离婚协议书的最后是简幸川已经签好了字,留了空白给她。
“这就是你给我的答复?”她问。
他不答。
“我再问一遍,这就是你想追回我,然后拿出的答复吗?”手里的纸张拍得哗哗响。
“是,这不是你希望的吗,那就让我来达成你的心愿。”
楚昳竖起这一沓纸:“简幸川,这应该不是代律师的手笔吧。”她记得代权说过他不是离婚律师,“你真用心啊,让其他人知道我们的事,不过这次不能如你所愿了。”
楚昳当着简幸川的面把离婚协议书撕了,纸张太厚有些撕不动,她就分开一张一张撕,直至看不清它原来的样子,顺手丢在了垃圾桶里。
“你现在脑袋不清楚,我懒得和你说话,就当你是糊涂才想离婚。”
楚昳发泄完,转身走出了病房。
砰得一声,病房里又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离婚提议失败。
违背了初衷,却又有些欣慰,他盲目地高兴,甚至是兴奋,因为楚昳明显地表现出不想离婚的意愿。
楚昳走出病房后快步离开住院部去找他的主治医生,她现在急迫地想要知道简幸川的现状。
晚上八点,她从医院大楼走出来,身上所承受的分量重之又重,心境早就和她刚到这里时不一样了,有些难以呼吸,像是池塘里的鱼遇到了雨天,张大嘴拼命呼吸。
顾怀珘没走,站在车边抽烟,看见楚昳叫住了她。
她扭头:“怀珘,你还没走啊。”
“嗯,送你回去吧。”
楚昳摇头:“不用了,我想一个人回家,就……一个人好好想想。”
顾怀珘没法拦她,他猜不透楚昳在想什么。
楚昳走出两步,突然转头向他发问:“你知道,他想和我离婚吗?”
没有及时否认,那就是知道。
“他给了我很多,多到我这辈子即使不工作也能不愁吃穿,你下次有时间问问他,这算是简家兄长赠与我的嫁妆么。”
楚昳说完就转身离去,顾怀珘想简幸川的刺激点大概要来了。
这一周的工作,楚昳像打了鸡血一样,清晨很早就看见她在工位了,中午午休也在忙,一直到下班,主动留下来赶工。
同事以为她是收到了什么指令,却在第四天的时候楚昳连续请了一周的假期。
简幸川没想到能这么快再次见到楚昳,她和上次不太一样,至少神情有所不同。
她走进病房,对着身后没见过的男护工说:“我有的时候会不在医院,这时候就要叔叔帮忙了,谢谢啊。”
简幸川没有请护工,除了去做检查,别的事他都可以自己做,所以楚昳这是在干嘛呢?
……
自从简幸川提出了和她离婚,以及离婚后的所有补偿,楚昳就没理过他。
因为楚昳没有同意他说的离婚这件事,简幸川每天都态度冷淡,有的时候还故意装睡,想用这种方式逼退她。
楚昳根本不在乎,照样留在医院照顾简幸川,她和医生护士说话,和他的下属说话,和顾怀珘说话,就是不跟他说半个字。
用餐的时间也是等简幸川吃完后默默收拾干净。
顾怀珘和他单独在病房的时候忍不住说:“你说你也真是的,楚昳现在来照顾你肯定是不计前嫌了,反倒是你说要离婚,现在又不是最终诊断,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你懂什么,我不想拖累她,楚昳分了这些财产在离开我之后可以有更好的生活。”
“是,她确实一个人能生活的很好,你知道她的原话是什么吗,说你给的这些算不算是她的嫁妆,你真能看着她终有一天和别人在一起,和别人重新组成家庭?我看你到时候比死了还难受。”
此言一出,简幸川没话说了,他做不到。
顾怀珘索性把话往狠了说:“当然,如果那时候你已经不在了,那也轮不着你管了,楚昳以后可以名正言顺地用着你给的钱和别人生活,然后永远忘了你。”
“别说了。”
顾怀珘对上简幸川那凶狠的眼神,要不是简幸川在输液,可能他当场要挨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