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怜撇撇嘴,侧过了身。
聂子谦眸光一亮,像是生怕楚怜反悔,一个大跨步就迈了进来。
看到满满一屋的玫瑰花,有些都已经焉了也没扔,聂子谦的嘴角不可抑止地上扬。
楚怜忙道:“别误会,我只是懒得下楼扔。”
听到这句欲盖弥彰的解释,聂子谦定定地看着楚怜,嘴角笑容又加深了几分。
楚怜白他一眼,故作不耐道:“你大半夜不睡觉跑到我这来,就是为了对着我笑而不语的吗?”
“当然不是。”聂子谦敛起了笑意。
楚怜抱臂看着他。
聂子谦垂下眼眸,然后——
脱起了衣服。
楚怜呆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顿时好整以暇不下去了,一把抓住某人正在解衬衣最后一粒扣子的手,头疼地说:“我都跟你说了,我不是为了得到你的……”
话说到一半,猛然顿住。
褪到肘弯的衬衣之上,聂子谦的胳膊内侧,布满了深浅不一的伤痕。
“你不是说,这些都是特效妆吗?”她颤声问。
聂子谦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牵过她的手,抚上那些伤痕。
手下真实的触感,明明白白地告诉她,这些伤痕绝对不是什么特效妆。
她的指尖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感受到她的瑟缩,聂子谦松开她的手,重新穿上衬衣,遮住自己的狰狞与丑陋。
他弯起唇角,用极淡的语气,缓缓开口道:“自有记忆起,我的身上就离不开这样的伤痕。都是我自己弄的。因为对血,我有种近乎变态的渴望。血能让我兴奋,让我释放,让我有活着的感觉。我去看过很多的心理医师,甚至连精神科也去过。他们的诊断无一例外,都是我患有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解释起来就是,我曾经目睹或经历过与血有关的伤害,严重刺激了我的精神。但我很确定,我没有过相关的记忆。”
楚怜听得眉头紧皱,眼底浮起星星点点的疼惜。
聂子谦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反应,继续道:“除了一个梦。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经常做一个梦。梦里,我已经是大人的模样。有一个模糊的人影,在我的眼前,化成一滩猩红的血水。我看着那滩血水,既不恐惧,也不恶心。我只想与它融为一体。我的第一次梦遗,也是因为这个梦。”
楚怜正心疼,冷不丁地听到最后一句话,表情瞬间裂开。
快速调整好后,她关切地问:“那你有没有把这个梦告诉那些心理医师?”
聂子谦点了点头,苦笑道:“他们说,可能是前世的记忆。”
能逼得唯物主义的医师说出这种唯心主义的话,看来聂子谦的病灶,还真的是无解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前世”这个词,令楚怜的心底升起一股没来由的心虚感。
倒也不能说是完全没来由。
联想到自己之前就有过的怀疑——上一个试炼世界的隐藏任务很可能也是与聂子谦有关。如果真是如此,聂子谦的那个梦,十之八九应该与自己有关。
梦里那个化成一滩血水的模糊人影,搞不好就是任务完成后,脱离试炼世界的自己……
一想到有这种因果的可能,楚怜心更虚了。
她避开了聂子谦的目光。
聂子谦的眼中瞬间覆上一层浓雾。
然而下一秒,当楚怜复又朝他看过来,浓雾顷刻间化作水雾。
“这样病态的我,还有爱你的资格么?”
晶莹剔透的泪水,顺着精致的脸颊,无声滑落。
聂子谦……
……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