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无怨,亦无悔。
——尤其是看到这漩涡里有长得这么好的莲蓬!
楚怜卷起杏粉色薄衫的袖子,作势就要往莲池里冲。
然后毫不意外地被走到哪儿跟到哪儿的浣梦给拦了下来。
“陛下可是想要那莲花?奴婢去给您摘来。”浣梦虚虚侧挡在楚怜身前,堪堪阻住她前进的步伐。
楚怜摇摇头,一脸的高深莫测:“莲花出淤泥而不浊,才是最美。把它摘了,离了这片淤泥,反而就失了那分韵味。”
浣梦似懂非懂地看着楚怜:“那陛下是……”
楚怜扬手一指:“朕想要的是那些莲蓬!”
浣梦的表情肉眼可见地裂了一瞬,旋即敛眉低目道:“奴婢这就去将那些莲蓬都给陛下取来。”语罢,脚尖轻点,须臾之间,几个闪身,楚怜都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已捧着满怀的莲蓬回到了楚怜跟前。
楚怜:“……”有这身手真地不考虑出去搞个武林盟主当当吗?
楚怜不知道的是,浣梦还真本就是当年武林盟主的夺冠热门人选,怎奈作为热门人选中唯一的女性,愣是被聂子谦硬薅进了宫中,以全家老小的性命作为威胁,逼她以命护佑当年尚在襁褓中的楚怜。
这一护佑,就护佑了近十四年。
浣梦对楚怜,也从最初的逼不得已,到如今心甘情愿,甚至心底深处,还有着一种大不敬的“视如己出”之情。
因着这份大不敬的情感,浣梦一边给随意坐在池沿上的楚怜剥莲子,一边觑着楚怜的神色,小心翼翼地斟酌着开口道:“陛下这些日子与聂督主之间,似乎有些生分?”
这话若是换成别的宫婢来问,就是逾矩了。但浣梦一来是永乐宫的掌事宫女,地位本就不同一般宫婢;二来她是聂子谦的人,身份超然,绝非宫婢那么简单。
不过,别的宫婢也不会跑到楚怜跟前来问这话。准确地说,别的宫婢根本就跑不到楚怜的跟前。
能近楚怜身的,除了聂子谦就是浣梦,和聂子谦或浣梦也在场时,处于他们监视下的宫人。
早年就连浣梦也是轻易不能单独接近楚怜的。
但很快她又要不能了。
听了浣梦的问话,楚怜蹙眉思索了一阵,才故作怏怏不乐地抱怨道:“自从朕选了那镇远大将军的嫡幼子齐远做朕未来的皇夫,聂厂督就老躲着朕了。明明就是他催着朕挑选皇夫,朕依了他的意,他又这般作派。是因为朕没有选他属意的首辅家的嫡长孙,所以他才不高兴了么?”
说这番话的时候,楚怜一直用眼角余光观察着浣梦的反应。
浣梦从来都不是个爱八卦碎嘴子的人,她突然开启这么个话题,肯定不是心血来潮,必然是知道些什么,有的放矢。
果然,听完楚怜这一通抱怨的浣梦,脸上浮现出无比纠结的神情,动了动唇,难以启齿般地嗫嚅着道:“……陛下可有想过,聂督主他之所以不高兴,也许与首辅大人的嫡长孙和镇远大将军的嫡幼子,都无甚关系?聂督主催着陛下您挑选皇夫,也许反而是想听您说您不愿……”
浣梦的话未来得及说完,便被一个熟悉的阴冷声音打断——
“奴才何时躲着陛下了?反倒是陛下,躲奴才都躲到这深宫冷院来了。”
一身银色蟒袍的聂子谦缓缓走来。
睨向浣梦的眼神里,满是冰冷刺骨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