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怜耽于味蕾的享受,对周身一切的敏感度呈跳崖式下降。
聂子谦一口接一口,无缝衔接式地投喂楚怜,时不时还动作极其暧昧地为楚怜擦拭嘴角。
齐远俨然成了一块背景板。
感受着楚怜与聂子谦之间过分亲昵的诡异氛围,齐远有种食不下咽的感觉——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他的面前就摆着一盘辣炒肥肠,辣椒用的全是朝天椒不说,还堆成了一座小山,几乎看不到多少肥肠的身影,他又不好起身去够别的菜……
楚怜喝着聂子谦亲手为她泡的红枣酒,终于想起来齐远的存在。
她的双眸被酒气熏得有些湿漉漉的,看什么都仿佛隔着一层朦胧的水光。
于是当她朝齐远看过去的时候,朦胧间,生出了一道重影。
那重影也穿着一袭暗红劲装,模糊的面目上,似是映着一层明明灭灭的火光。
既像齐远,又不像齐远。
楚怜微微眯起了眼,想要看得再真切些,重影却已消失不见。
她的心底忽然就升起一股浓烈的怅惘。
“齐远,”她歪着头,带着几分醉意,直呼齐远的姓名,“你为何要在盔甲里面,穿这种颜色的衣服?”问完后,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么一个问题来。
齐远显然也没料到自己会被问到这种问题,怔愣了少顷,才启唇答道:“穿暗红色的衣服,流再多血,也看不出来。”
听到齐远的回答,侍立楚怜身侧的聂子谦蓦然瞳孔一缩,投向齐远的目光锋利如刃。
楚怜的反应比聂子谦更大。
她手中的玉盏,哐的一声跌落到了桌上,洇湿桌布一片。
记忆深处的牢笼里,似有凶兽欲挣脱而出,令她头痛欲裂。
她咬牙强忍,拼尽全力集中全副精神,试图去捕捉脑中那一缕飘忽不定的残念。
半晌后,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可曾去过河西?”
“河西?”齐远一脸茫然,“臣未曾去过河西,也未曾听闻过这个地方。”
“两广呢?”楚怜又问。
齐远依旧茫然不知所云。
“那漠北呢?”不等齐远回答,便自问自答道,“算了,你肯定还是既没去过,也没听过。”
齐远看着楚怜,面露担忧。
眼见楚怜表现得这般不正常,素来担着一万个心的聂子谦,此刻却像是被人施了定身咒,一动不动地盯着楚怜,眼神写满了惊惧。
楚怜悄然抹去手心里沁出的冷汗,目光灼灼地看着齐远,勾唇一笑:“天色已晚,齐副将不如就……”
一旁的聂子谦终于有了动静,截断楚怜的话道:“齐副将不如就早些回府歇息罢。”
齐远看向楚怜。
楚怜笑了笑,不置可否。
待齐远一走远,楚怜便往后一靠,斜倚着身子,以手支颐,似笑非笑道:“朕是想让那齐郎留宿宫中,替朕暖被窝的。”
聂子谦身形一僵,垂在身侧的手紧攥成拳,指节青白。
良久后,沉声道:“陛下醉了。”旋即弯下腰,欲将楚怜扶起。
楚怜挑眼看向聂子谦,满目艳光流转。
“既是聂厂督将人撵走的,那今夜便由聂厂督来替朕暖这被窝罢。”话音未落已探出手,一把勾住聂子谦的脖颈,狠狠地袭上了他浅樱色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