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昼的神情显出一分短暂的茫然:“……是,我忘了,我如今已经去不得这样的地方了。”
他的神情并不显得忧伤悲痛,但偏偏是那茫然刺伤了燕枝的眼。
彼时她在梦中也成了废人,最开始的时候她痛苦不堪,可到了后来便成了殷昼现在这般模样——她不知自己来路何处,亦不知自己这般模样归途在哪,天地浩大,她茫茫然不知自己究竟能栖身何处。
燕枝不由得握了握拳,似乎想起来那时候孤苦流离的自己。
“你如今不过只是暂遇困难罢了,你既说我能够修成太素心经,那我就一定能修成。等我修炼好了,便替你祛除炎毒,重塑灵体,到时候来这样的地方又有何难?你不必怕,我一定能成的。”
少女双眼灼灼,落在殷昼的眼里,让他缓缓勾起了唇角:“好。”
“你安心些,我燕枝是什么名头,自然没事的,你就在这儿等我出来好吗?”
“好。”
似乎无论燕枝说什么,殷昼都会说好,他这样通人意,燕枝反而更加放心不下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
但她不能让殷昼受伤,也不能让丛乐一片心意付诸东流。
所以左思右想,她便叮嘱起来:“我之前不是给了你一个结界玉令么,一会儿你疗伤的时候,就将这结界撑起来,没有受到攻击的话,这结界能够维持很长一段时间。”
殷昼便乖巧依言将结界撑开。
见他听话,燕枝松了口气,却还是有些不放心。
想了想,她干脆又抽出一块儿玉令。
这一次她没有直接将这玉令塞进殷昼手里,而是在玉令之中渡入一股灵气,催动玉令之后,以灵气在殷昼面门前画下“兵斗临”三个天罡符,随后轻轻在殷昼周身几处穴位上一点,竟是直接在殷昼的身上设下了一层禁制。
“这禁制与我的力量本源相关,能够为你抵挡金丹以下任何攻击。你身子不好,再往里头走,便是火龙眼恐怕也没法为你提供太多暖意,你就安心留在这里疗伤。”
燕枝不知道自己也有这样啰嗦的时候,一句话反反复复说了这好几遍,可还是觉得不够。
这样想着,燕枝还是有几分担忧。
她将太玄剑取出,竟是直接将她的一丝剑意从太玄剑身抽了出来,心中默念几句口诀,那剑意便宛如有了生命,温驯地缠绕在殷昼周身。
“你如今用不了灵气,若是真有什么不长眼的畜生又来伤你,我这剑意便可叫它有来无回,再加上这一重禁制,想必你能安全无虞。”
布下这三重防御,燕枝才觉得满意一些。
但她旋即又认认真真叮嘱:“若是真的抵挡不住,记得用传音符喊我,十息之内必到。”
少女眉眼认真,殷昼莞尔一笑,宛如春水鸿颜。
他紧了紧身上属于燕枝的外袍,点点头:“好,都听你的。”
燕枝这才狠下心,转身往冰泉深处走去。
初时脚下还只是湿润的泥土,渐渐地便成了粘稠的沼泽,再深入到沼泽之中,周围的环境竟笼上了一层朦胧的雾气。
最古怪的是,以燕枝的修为,竟都看不穿这雾气之后究竟藏着什么。
也不知这样寒冷的环境怎么还能生出雾气,燕枝对看不清的东西总是保持着一分警惕之心,已将太玄剑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