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的门略显暗红,像是风雨洗礼过的颜色,又像是本来就是那般暗。
申屠走到门前迟疑了片刻,忽闻一丝香味飘来,等他回过神来,人已经站在一片奇花异草的院子里。
他瞪大了眼睛,尤其是看见一株巨大的梨花树下那条盘踞其中的黑蛇时,两腿一软,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苏兮眼中微光一闪,安抚道:“那是神树,由黑蛇守护,只要不靠近神树,它就不会伤你。”
“神...神树?”申屠咽了咽口水,颤颤巍巍地从地上起身,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朝苏兮笑了笑。
苏兮请他到亭子里坐下,申屠一边过去,一边余光四下乱看。
明明是二层小楼,这门内怎的会有这样一片花园,对了,还有那么高一株神树?
几乎是下意识的,申屠抬头去看那树顶上,发现上头是无边夜空,哪里有在外面看到的小楼的屋顶。
待申屠坐下,苏兮给他倒了杯茶,茶是碧色,带着一丝丝妖异。
申屠倒是不在意茶色有多么不同,他拿起杯子呷了一口,只觉得心中那些怯懦和犹疑渐渐散去。
他又喝了一口,抬头看向苏兮说道:“苏娘子说这玉璧可换一个愿望,只要是我所求都能实现,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苏兮为他添了一些茶。
此人本就软弱,家中正妻却十分强势,多年被压制致使他心底的声音极难向外扩散。
一杯碧色茶水下肚,似是豁出去了,申屠呼出一口浊气,将玉璧郑重地递到苏兮跟前,絮絮叨叨地说道:
“我祖籍剑南道成都府,天宝五载举家迁至长安常乐坊,一年后娶了如今的妻子,但她却并非我心悦之人,只因父母之命不可违。
我本是认命了的,可就在月前,我再见了我少年时心悦的娘子,她为了我至今未嫁,家中爷娘因此断了与她的关系。
天宝末那般乱糟糟的,也不知她如何在长安活下来的。
如今再叫我遇见,我有心给她一个家,起码得有个依靠,否则一个女子,实在是太苦了。”
申屠说完,苏兮大约知道他所求,只是...
“你想休妻娶她?”苏兮问。
申屠连忙摇头,“不是不是不是,我就想纳她为妾,可我家娘子知晓她是我心悦之人,死活不愿松口,说万一过门之后她将我独占,那她往后可如何过活。”
“你家中可还有妾侍?”
“还有几个,都是战乱时我与妻子一道救下的,她们也无处可去,便就都留在了家中。”
申屠此举只是善意,倒没想别的。
可他如今想纳的人却不同,那是昔日心头之爱,这才使得家中妻子不安。
申屠想了想说道:“我所求便是纳她为妾,还希望我妻子能理解我少年时的遗憾,不再阻止。”
苏兮摩挲着玉璧,这世间三妻四妾的男人无数,但如申屠这般的却是少,家中如今有的妾侍竟都是救助回来的。
想来那日她竟误会申屠会将玉璧押给酒肆。
“也罢,只是你一时善念救助她人,却不问品行是否端正...”
不等苏兮把话说完,申屠便打断道:“救人要紧,怎的还考量那么多,我相信人心向暖,她们只是弱女子,应当不会作恶。”
“但愿如此。”